相比之下,赵贵不但不能像于谨那样明智地腾挪,而且不能认清内部形势,错误地选择了与独孤信合作。
独孤信和赵贵表面上虽有相似之处,却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独孤信最初既不是宇文泰的部下,也不是贺拔岳的部下。
他只身追随孝武帝入关,其后一度投奔荆州的贺拔胜。
荆州被高欢截断了与西魏的联系后,他又与贺拔胜等人避入南梁多年,但最终出于对魏国的忠诚,几经辗转回到了长安(此事感动梁武帝,独孤信的北归也得到了梁国的大力相助)。
独孤信、贺拔胜与宇文泰并肩作战,很大程度上是盼望能够匡扶魏室,这跟宇文泰“挟天子以令诸侯”
的初衷是相违背的,二者在原则问题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实现调和。
然而独孤信又与贺拔岳旧部不同,宇文泰相对于赵贵等人是客,相对于独孤信则是主,何况独孤信的力量有限,威胁不大。
即便观点上有差异,宇文泰还是大胆放心地重用独孤信,不久,独孤信便在沙苑立下战功。
沙苑大捷后,独孤信率军东进洛阳,一时间河南等地的豪强纷纷归附,独孤信的势力迅速壮大。
这批人的价值取向与独孤信是一致的,就是要齐心协力,中兴魏室,如若不加以控制,宇文泰就将面临内部分裂的危险。
宇文泰的政治眼光何等敏锐,稍见苗头便及时采取应对手段。
他用封官加爵的方式拉拢河南豪强,接着把独孤信调到陇西地区,严防独孤信拥兵自重。
独孤信的远大抱负在以宇文泰为核心的军事系统下,是很难施展的,矛盾的种子就此埋下了。
这不是什么秘密,就连外敌东魏也看得一清二楚。
慕容绍宗在讨伐侯景和梁军的檄文中曾提及:“独孤如愿(如愿是独孤信的鲜卑名,也即他的字)拥众秦中,治兵劫胁。
黑獭北备西拟,内营腹心,救首救尾,疲于奔命。”
“北备西拟,内营腹心”
,说的是宇文泰既要防着北方的柔然入侵,又得防备西面独孤信的反叛,把独孤信与柔然并列,虽有夸大的成分,却也十分形象地反映出了西魏的内部问题。
贺拔胜本人在临终前,曾有遗书留给宇文泰说:“希望明公先把内部矛盾协调整好,然后再顺时而动,收复天下。”
贺拔胜野心不大,又没得到真正的兵权,两人虽然也有矛盾,终究相安无事。
可是两派的矛盾并不随着贺拔胜的去世而消解,贺拔胜软中带硬地提醒宇文泰,天下没有统一之前,政权内部是绝不能出现裂痕的。
这一点,宇文泰是认可的,在大部分时候,也是努力执行了的。
独孤信位列六柱国的第三位,便是宇文泰的安抚手段之一。
此外,宇文泰又为庶长子宇文毓纳独孤信长女为正室,两家结成了亲家。
但名爵上的封号和姻缘上的联合,并不能改变政治上的实质分歧。
只要独孤信不放弃对魏室的忠诚,宇文泰也不放弃取代魏室的野心,那么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真正解决他们的矛盾。
事实上,宇文泰对独孤信的戒心从未松懈,侯景之乱中宇文泰的用兵重心投向东面和南面,即便此时,他也没有忘记在西面留一手,他任命侄子宇文导为陇右大都督,名义上镇守秦州,暗中紧盯独孤信的动向。
宇文导死后,其子宇文亮“子承父业”
,仍旧驻守秦州,不许独孤信向东移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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