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之流混沌之海-《从华夏到中国》

秩序之流混沌之海(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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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统”

边界内,还存在“经权之辩”

“经”

类似权利(right),要求目的和手段的绝对合宪性。

“权”

类似权宜(necessary),允许——但仅仅为合宪的目的而允许——行使紧急状态权力。

研究和鉴定“正、闰、经、权”

的学问,就叫“经学”

从材料和内容上看,经学似乎就是史学的一种。

其实不然,两者的差别像爱德华·科克与戈登·伍德、施米特与兰克一样大。

当然,许多重量级人物身兼二任。

克拉林敦、休谟和麦考莱的所谓史学,其实主要是经学。

他们的著作与其说与世无争地考证历史,不如说积极主动地加入了作者同时代的宪法斗争。

我们必须对顾炎武和王夫之的著作给予同样的评价,但钱大昕的著作就只能视为真正的史学。

在华夏传统中,经学的极端派称为“公羊学”

王莽和康有为就是这一派的知名人士。

他们勇敢地主张:如果有利于教育君主和国民,肆无忌惮地捏造历史并非不正当。

他们如果了解西学,大概会从来库古和努马的先例中找到不少安慰。

然而,这不是经学的主流。

正统派通常坚持:在毫无目的的考证和毫无依据的政论之间,审慎地寻找最佳平衡点。

审慎是政治德性当中难度最大的一种,因此经学就是所有学问当中危险最大的一种。

看上去似乎毫无技术含量,但这正是经学最危险的地方。

汉景帝之所以叫停关于汤武的争论,理由就在这里。

“为什么承认秦始皇的正统性,必定危害基本文明准则?”

“为什么否定唐太宗的权宜必要性,可能损害君主维护良治的积极性?”

这样的问题确实关系到共同体的生死存亡。

比较轻浮的杂文家大概会嘲笑这些无事生非的折腾,但这种表现仅仅是缺乏深思或身在局外的产物。

英格兰王国的牧师和律师难道真会认为,王位继承人是否信仰天主教对他们都一样?法利赛人难道真会认为,犹太人用什么方式遵守安息日对他们都一样?如果负有维护正统责任的特殊阶级(他们的特权完全有赖于此)如此缺乏远见和责任感,那么共同体和他们自己的毁灭就会比最悲观的预言还要迅速。

笔者如果不是在《民国纪事本末(1911—1949)》,就是在其他的地方提到过王国维和周作人对叶德辉之死的不同反应。

周作人其实和王国维一样身在局中,无由置身事外,但他没有运用智力反而更好,从而便不会为自己营造出身在局外的幻觉。

他不愿面对事实:党军是否打算害谁并不重要,因为党军出现的事实本身就是如同老鼠跳上甲板不再怕人的征兆。

他以为,如果他能科学地证明老鼠并不咬人,怕老鼠的懦夫都是傻瓜,他就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淹死。

然而,自欺欺人只会将他引向更少尊严的死亡。

人类没有能力理解主宰世界的神秘法则,却逃脱不了违背法则的代价。

精明的赌徒过高估计个人的智慧,通常会比愚夫愚妇死得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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