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谓关山万重,不隔君臣之心呐——傅大人,请将万岁手谕捧过来,呈给王爷过目。”
折尔肯这个安排,是他们早已商量好了的。
按照正常的程序,吴三桂应该在门口跪接圣旨,迎入正厅,摆上香案,恭听钦差宣读。
可是,折尔肯他们心里清楚,这道圣昏,是压到吴三桂头上的催命符,过于认真,恐怕马上就会激出变故。
所以,他们在路上,商量了好几次,才决定,从权处置,不以常礼来压吴三桂,哄着他听从圣命,顺利撤藩。
现在,钦差正使发了话,傅达礼连忙双手捧起圣旨,呈到吴三桂面前,让他自己接过去看。
可是,吴三桂却不是好哄的,他才不上这个当呢,一见傅达礼捧起了圣旨,连忙起身离座站到下首,甩袖撩袍,口称:“奴才吴三桂恭接圣旨。
皇上万岁,万万岁!”
然后,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大礼,接过圣旨打开来,先大声称赞一句:“好一笔字。”
然后,才慢慢展开,仔细而又认真地读着。
他这也是在演戏,圣旨的内容他早已知道了,也已安排好了对策,可此时,还像一点也不知道似地,连看了三遍,又规规矩矩地把御书捧着,供在正中香案上,这才回身坐下,诚惶诚恐,而又随和亲切地说:
“我料定皇上待我恩重,必定俯允我的呈请。
这诏书里说我功在社稷,那是万岁的过奖。
俗话说‘落叶归根’,我是北方人,我早想回北方去,团团圆圆安度残年。
在外边日子久了,难免有个人在圣上跟前挑拨是非,万岁既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万岁这才叫体天格物,善知老年人的心哪!”
傅达礼觉得吴三桂和蔼可亲,根本不像折尔肯和朱国治说的那样,便笑着躬身问道:“不知王爷车驾几时可以起程?皇上已在京营造王府,迎接王爷入京,大世子也日日盼望王爷北上,阖家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请王爷赐下日期、路径,下官也好奏明皇上,早作准备。”
“哈哈哈,傅大人,咱们过去虽未见过面,一望可知你是位明事知理的国家栋梁。
我的事还不好说?这会儿起身抬脚便可跟着二位走。
只是贱内、家眷们婆婆妈妈的事多。
贱内日前又染了风寒,一时动身不得。
这些琐事倒罢了,最缠手的还有下边这些兵士军将,都是跟了我多年的。
现在云贵各地,谣言很多,对皇上很是不敬。
我虽然惩治了几个人,可还是镇压不住。
二位钦差一来闲言碎语就更多了,假若抚慰不当,激出事变来就不得了!”
说至此,吴三桂抬头看看傅达礼失望的神色,不由心里暗笑。
口里却接着说道,“大约十月底——”
一言未了,便听殿外一阵喧哗,一个“国”
字脸的中年将军双手推开殿前护卫,大踏步挺身进来。
脚下雪亮的马靴踏在大理石板上,发出铮挣的金石之声。
吴三桂见有人闯殿打断了他的话,满脸地不高兴,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手下将领马宝,便厉声喝斥道:“是马宝吗,孤正在与二位钦差大人议论撤藩大事,你未经传唤,又不事先禀报,却竟敢擅自闯殿,这成何体统?嗯!”
马宝昂然向吴三桂当胸一揖,却不回答他的问话,猛地一转身,冷冷扫视折尔肯和傅达礼一眼,“你们就是钦差了,我听说你们在逼我们王爷上路?”
折尔肯马上就明白了,这是事前排好的一场戏。
原来也料到吴三桂会耍些花样,可是没想到开台这样早。
见马宝目光寒气森森,一开口便欲翻脸,便冷静地端起茶碗,瞟一眼木然呆坐的吴三桂,又漫不经心用碗盖拨着浮茶,毫无表情地答道:“谈不上‘逼’字。
王爷自请撤藩北归养老,皇上恩准了,我们不过代王爷筹划一下归途事宜。
这位将军不曾见过,不知贵姓台甫,也不知你今日前来,有何见教?”
“不敢!
我乃平西王帐前管军都统马宝!
(第2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