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官中堂同治元年二月初二日
前接惠书,饬舍弟回鄂防剿。
比以湘、恒二营甫经下驶驻扎繁昌、芜湖一带,欲饬迅速旋归,以道途太远,往返维艰,正尔踌躇莫决。
旋接希庵中丞信,知襄阳、德安、麻城三路俱留湘勇一支驻守,鄂中边防暂可无虞。
而舍弟在下游驻扎三山夹,顷接其来信,言繁昌、南陵、芜湖各贼颇有投诚之意,芜湖坚城亦有可图,自未便遽令折回皖、鄂。
方命之愆,亮蒙鉴恕。
至沿江各城贼党投诚之说,盖亦有故:一则因上年安庆、桐城斩馘极多,群贼寒心,不欲复受杨、黄诸酋之钤束;一则芜、繁、南、宣、泾、太、石、青等县米粮甚少,金陵贼首不肯少为接济,上游为水师所禁阻,又无民米偷买暗济,前此乡民之甘心从贼者,不得不急图反正以为就食之计。
现在鲍春霆营次业经收降卒千人,编为春字中营,闻尚有泾县贼党二千余人即日来降;舍弟营次业经收降卒三千人,编为崑字等四营,闻尚有南陵等贼党数千人即日来降。
弟批令能打仗者当勇,每日百文;不能打仗者当夫,每日七十文。
若使办理顺手,源源而来,或如东汉初年赤眉百万同时归降,积甲齐山,则国家非常之祜也。
敝处饷项日绌,现有之营不能养赡,更无余力养此降众。
将来再收数千,求阁下惠济银数千金。
目下已收之四千,当亦咨请协济。
纳降一万人,月费不过二万金,较之练兵剿此万贼,其难易得失,相去天渊矣。
是否有当,敬求裁示。
弟昨忝参政之命,无功无能,叨窃至此,愧赧靡极。
谬承奖饰,尤增惶悚。
复姚秋浦同治元年二月初三日
来示推奖溢量,读之悚汗。
然此等过情之语,出之于寻常朋知之赠答、僚属之庆贺,亦自见惯不惊,出之于阁下,则殊乖夙昔之望。
阁下素以古谊自处,亦宜以古谊处人。
德不称位,实不称名,前世之自善其末路者几人?近世此席覆辙相寻,尤可惕惧!
阁下相知日深,当代鄙人忧危之不暇,而暇附会谀词,增长客气、扬汤而助沸耶?
罗承勋一员,国藩思之已熟。
将领之浮滑者,一遇危险之际,其神情之飞动,足以摇惑军心;其言语之圆滑,足以淆乱是非,故楚军历不喜用善说话之将,非仅弟一人然也。
罗承勋于庚申六月不肯竭力送粮入宁国,贻误全局,厥罪甚重,其开复处分,非我所愿。
江军门又假之事权,用为诸将之领袖,风气一坏,万难挽回,故决意屏斥。
请阁下与江军门熟商,专从危难之际,默察朴拙之人,则几矣。
致许仙屏同治元年二月初五日
此间军事,自克复无为、运漕、东关、三河后,北岸各营仅敷分防,未能进剿;南岸惟徽州被围一月,除夕解严。
余俱平顺如旧。
浙事糜烂至此,贼焰大长。
国藩以东南大局日就阽危,方自忧补救之无术,惭职任之多亏,乃累月以来,天语温纶,有加靡已;殊恩异数,梦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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