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近年来,大概是近十年,我才有勇气说我父亲当过党卫军。
在此之前,我一直不敢说,总觉得别人如果知道了,就会不理我,不愿与我来往,我会受到排斥。
我也是这样看我父亲的,作为一个受害者,他孤独,没有朋友,与世隔绝。
我想到时我也得这样度过余生,因此我从不告诉任何人。
即使现在,谈起父亲的历史,我仍然感到不安。
他过去是在前线作战的党卫军。
我问自己,他难道不能做别的吗?哪怕是冲锋队的也好。
这样事情可以好一点,冲锋队还不是那么坏。
他为什么是在前线作战的党卫军呢?我从不想承认他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理智上看问题一清二楚,但感情上不能接受理智上所看到的。
一切都非常模棱两可。
我是1947年出生的,我还有个姐姐。
大约一年前,姐姐突然宣布,她是一个刽子手的女儿。
听到这话,我产生了一种畏缩感。
我心想,不会的,我不喜欢那样,我也不想成为那样。
但是姐姐恨父亲,她很早就开始了解过去。
她说不得不接受自己是刽子手的女儿这件事。
但是我不愿用非善即恶的观点看问题。
我总想在人们身上既看到善也看到恶。
我总是忙碌不堪,拼命从善中寻找埋藏的恶,从恶中寻找隐含的善。
我学的是心理学,毕业后在一个监狱找到一份工作,开展一项以其他方式代替惩罚的试验计划。
我最感兴趣的是做那些麻木不仁的罪犯的工作。
我和他们关系很好,一点不觉得害怕。
我常常感到自己处于一种不可思议的境况。
那些身材高大、强壮有力的男人,像是杀人犯一类的人,他们会变得很凶暴,砸了监禁室,而谁也不敢靠近他们。
我是唯一有勇气走进监禁室与他们谈话的人。
我从不害怕他们任何人,因为即使是最恶的人也有善的一面,而我就是去发现这善的一方面的人。
在人们身上寻找善的一面,这种能力是我的力量。
强者身上的弱点、恶人身上的美德、硬汉的软心肠,这一切吸引着我,而这也是我从父亲身上寻找的东西。
我不愿承认自己的父亲参与了所有那些罪行,但这却是事实。
我还想通过我的工作向他说明,并非所有蹲监狱的人都是一样的。
我想向他证明,也可能是向我自己证明,哪怕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我也能从他身上找到某些本质上善的东西。
但这一切都失败了。
他拒绝听我试图对他说的一切,他嘴里总是老一套:他们就是杀人犯和罪犯,是不想劳动的懒鬼。
这话听起来很可笑,但我还是想让他明白什么是罪犯。
(第1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