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〇 分手与身后-《亦云回忆》

三〇 分手与身后(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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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莫干农村工作而后,我们除“白云山馆”

外,又多了一处乡居的家——庾村的“文治藏书楼”

藏书楼一共四楼四底,是庾村建筑物中惟一请正式工程师设计,且是砖墙之屋。

民国二十四年(一九三五)的冬,膺白最后一次度岁在此屋内。

我们日常用其楼上一间卧室,楼下一间书房,和一间宽长大阳台。

这间大阳台有门、有窗、有壁炉,光线甚好,是我们用得最多的坐起间。

炉架上挂有大幅“怀抱思亲图”

,两旁有膺白的《怀抱思亲图记》和章太炎先生的《文治藏书楼记》,两文均录在上面《莫干山》章中。

另外有庄恩缄(蕴宽)先生书赠的一幅立轴曰:“诸葛武侯曰:吾心如秤,岂能为人作轻重!”

膺白甚喜此语意,亦挂在一边。

阴历正月是吾家俗事最忙期间:初七是膺白父亲友樵公忌辰,初十是我生日,二十八是膺白生日,三天都有亲友来聚。

其他的日子我们过得很呆板。

自民七(一九一八)在天津,我为膺白抄书,同在一间书房,我没有书桌而在茶几上誊稿。

以后我总有一间自己的书房,一张习惯的书桌。

这次在藏书楼,我们又回到十几年前情况——一室对坐。

有一张大书桌,两面抽屉,可以各用。

上午不出门,午饭后膺白睡午觉,我同郑性白接洽学校的事,与王大纲斟酌可以代复的函电。

膺白睡醒,我们同出散步,到莫干小学和先生们聊天,或看学生们比球。

庾村的壮丁训练,包括学校教师在内,膺白看得很认真。

在他心里,有事时可以人自为战,无事时锻炼体格,保卫乡里。

一次野操,他自己当指挥,走了不少曲折山路。

郑性白、王大纲每日最少同我们吃一次饭,有好菜则开酒,多邀几位先生聚餐。

我和膺白喜爱的书不同,习惯亦不同,这次似有天意,他最后看的一部书《朱舜水全集》却与我同时同看,且同属第二遍。

以前我们看过汤氏刊的铅印本,这次是日本木刻版,书系张水淇君所赠。

其中《阳九述略》一篇,痛述明末秕政,以古喻今,不胜懔懔。

文中有“有无土之粮,有无粮之土”

的话,我们身在其境的藏书楼基地,即是一块苦游兵斫柴,无出产而须纳粮之地。

当时性白提起地主要卖,彼意二百元可以买得,岂知问地主只索价一百五十元,遂照价成交。

膺白每次入山小住,体重必稍有增加,这次在庾村几个月,不加重而反日形消瘦,有时胸部忽然剧痛。

去年,二十四年(一九三五)的暑假在山上,有人兜售健康常识一类书籍,我买了一本,见有两种病症,患者十分苦痛,求速死不得,一为吸血虫,一为癌。

我曾私向莫干小学校医陈君问癌症现象,陈君告我无端消瘦是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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