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当天子也实在不容易。
周平王平时必须“正衣冠而立”
,跟联军姿有一拼。
他的宫殿左厢悬挂五只乐钟,右厢也悬挂五只乐钟。
他将要出宫的时候,就撞击持殿堂南面的黄钟,并敲击右厢殿堂的五只乐钟来与黄钟相应和。
马的鸣叫声也合于钟声的节律,把马拴在车上的人、赶车的人,也都有相应的规矩:站立时要如同悬挂的磬石那样略微弯腰,拱手时要象胸前抱着鼓一样,使车马转弯、回头时动作也要符合要求。
在这之后,乐师奏起登车的乐曲,报告天子出宫了。
周天子行走的步距大小一致、符合规定,佩玉叮呤作响,玉鸣与乐钟相唱和。
这都是要平时练习的,周平王是全国走台步最好的人。
然后他坐上马车,上车下车的动作都有要求,必须捉着马车尾巴上的一只绳子攀登上去。
等周平王要回宫时,乐师就撞击悬挂在殿堂北面的蕤宾乐钟,并敲击左厢殿堂的乐钟来与它相应和。
总之,是麻烦的很,这就是礼仪。
就凭着这股庄重威严,各地诸侯都顺服于天子,缴纳好东西养他,战时听他调遣。
虽然在拼命地走台步,但周平王慢慢镇不住大家了,诸侯甚至越级使用他的礼乐。
这就是后来孔子所说的“礼崩乐坏”
。
周平王不得不在王位上战战兢兢、忧忧闷闷。
他混了五十一年,终于死掉。
这仿佛也是个规律,历史上那些活得不爽的天子,往往出奇地长寿,比如被儿子夺了皇位被迫退居二线的唐玄宗就活了八十多。
大约人生的福气是个常数C,要么过把瘾就死,很快消耗完这个常数C——像隋炀帝那样;要么当摆设傀儡,慢慢地消磨C,年头却拉长了。
周平王一死,该轮到他那在郑国作人质的太子继位。
不料太子福气太差,在郑国作人质期间死了。
好在太子还有儿子,继位,是为周桓王。
周桓王因为亲爹没享一天荣华富贵就以人质身份客死郑国了,亡爹之痛,切肤透骨,他咬牙切齿道:“他奶奶的雄!我恨透郑庄公了。
干脆我罢免了他!
不许他在朝廷当卿啦。”
这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天子是个莽撞人,把老郑撤职了。
郑庄公回到自己的封国(郑国,今河南新郑,距离洛阳以东一百五十公里),继续当诸侯国君。
他不甘心,为了报复周桓王,嘿嘿一声冷笑,派军队跑到洛阳边上给自己撒气。
士兵们抄起镰刀,一声吆喝,把周天子的麦子割了好几百亩,挟着麦子跑了回来。
气得周天子干瞪眼追缴不回来。
到了秋天,洛阳附近的小米也熟了,郑庄公故伎重演,又跑去洛阳抢小米,气得周桓王直喊:“我靠——根本不拿我们天子当回事啦。”
这一年冬天,周天子的粮食就不够吃了,只好跟东部的宋国以及北部的卫国去借(周天子的洛阳在河南省中部)。
出于礼貌,郑庄公也掏了点粮食去救济老周。
抢归抢,名分还是要维护的,毕竟天子是老大,伟大的地位从老祖宗时代从未动摇过。
经过两年反思,郑庄公为了照顾自己在诸侯中的影响,觉得还是以和为贵,就亲自跑到洛阳去道歉:“您是一国之长,我错了,我以后不敢再凭借国力强横就欺负您了。
我给您上贡好东西来了。”
郑庄公作出低姿态,想把邦交关系恢复到割麦子以前的历史水平。
周桓王深深明白这个道理:当狐狸说要睡觉的时候,母鸡更要打起精神。
于是他拿割麦子的事儿挖苦郑庄公,回馈给他两车秕糠以示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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