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哥哥同归于尽的时候,二小子伍子胥正裹带着太子建像丧家之犬那样向北逃窜。
两个小青年第一次出远门,商量一下,准备奔向中原的郑国,因为太子建的妈妈曾是郑国女青年,被楚平王拐带到楚的,郑国算是太子建的妈家国。
主持郑国政府的正是“治世之能臣”
子产,子产善待这两个嘴上刚长出胡子的年轻流亡者,安慰他俩说:“不要悲伤,像你俩这样在国际之间四处逃亡的贵家子,多得是。
所以千万要想开点。”
太子建呆在小国郑国,就像住惯了北京的人搬进通县,很憋闷,于是借了机会到西北边的晋国玩,瞻仰大国风采,并且拜见晋顷公。
这时的晋国没有什么故事,还是接着当年范宣子与栾盈两家呼杀所掀起的六卿内斗的序幕,六卿一边专权一边互相斗,国君则跟当年的晋平公一样君权旁落,继续在窗边望风景。
因为内斗,晋国整体国力滑坡了,组织不起对中原的进攻与控制。
但现任国君晋顷公大约是靠窗子靠得太烦了,就心血来潮对太子建讲:“太子你既然深得郑国信任,如果我攻郑国其外,你应其内,灭郑则易如反掌。
到时候我把郑国封给你。”
小伙子太子建非常兴奋,天真地答应了,回去认真准备。
他回到郑国就秘密开会,商量颠覆郑国的办法,却被一个随从告密到了郑国执政官子产那里。
子产当机立断:“很不好意思,太子,听说你是晋国的卧底。
对不起。
卧底要杀。”
在家被老爹欺负,在外又轻信山西人,太子建命运多舛,在刑场上卧倒于砧板上时,望着天上的白云,一定恨透了这个让他四处碰壁的人间。
他的魂灵深处总还萦绕着那个遥远的面庞吧,捧了玉珏的秦家公主脸上明媚如春的笑意排开他临死时天空的阴郁。
他觉得解脱了,灵魂升华了,刽子手被他闪闪烁烁的微笑弄蒙了。
随着斧子的清风滑过,秦家公主遁入秋风转身隐去,遗留下一整个夏天,温暖如梦的骄阳午后,憧憬与回味都随风飘散了吧。
太子建就这样死在郑国了。
当太子真是高危职业呀。
陪伴太子建流亡的伍子胥只好继续流亡。
跑哪儿去好呢?晋国人已经领教过了,谢谢吧,请也不去了。
现在的吴楚对抗,我如果能捞个吴国总司令当当,举吴国之兵,加诸楚国人头上,不就报了杀父之仇吗?刻薄的人也许会把伍子胥当成我国历史上第一个“汉奸”
,他本是楚国人,却引吴国人来打楚国,这不是卖国吗?但是,如果楚平王确实有罪,我们也能要求伍子胥讲爱国主义吗?没有时间再想了,用伍子胥自己的话说:“我日暮途穷,不得不倒行逆施。”
来不及思量国家和民族,他立刻坐着木轱辘车,昼伏夜行,从河南新郑,向东南的江苏跑。
伴着马背上的夕阳,野渡外的晓月,伍子胥跋涉到安徽中部的昭关。
出了昭关便是东西横流的长江,与下游南岸的吴国鸡犬之声相闻。
昭关正是吴楚边境的要冲,常年有楚国重兵把守。
这里形势险峻,两山相夹,只有山底一条土路,路上修了关隘,盘查甚严(也兼向过路商人征税)。
伍子胥看看过不了关,一犯难,就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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