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了以后便有一个人表情古怪地看着我们,两种表情在他脸上迅速交替,先是“来了”
,后是“何必”
,他脸上的每一条纹路动起来都像是拿来气人的,于是虞啸卿的脸色比进来前更加难看,只怕他真是虞啸卿的克星,我路上那样气老虞都未遂,他刚和虞啸卿打了个照面,老虞已经是一副找碴的神情。
张立宪在发呆,像我们去见一个并不是很熟的将死之人一样。
我则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打量着他所处地这个小间,比我那个二乘二乘二的空间好多了,显然整治他的人也发现整治他是没什么意义的,他有桌、有床、有一张椅子,甚至还有一本书,我们进来时他正在看那本书。
他今天穿得很松快,被卸掉了军衔的军装挂在椅背上,穿着干干净净地配发汗衫,他半敞着胸口,露着脖子上挂的那颗幸运弹,气色比按时去嗑药那会好得多,心情看上去也好得要命。
我:“……你他妈是待宰的猪吧?”
他哈哈大笑,而虞啸卿回头严厉地瞪了我一眼,显然他做这么大功夫来了这里,不是为了方便我们斗嘴。
虞啸卿:“我来送行。
走好。”
死啦死啦:“不错的。
这些年仗打的,难得有人像我这么狗运的,死之前还能有空想想事。”
虞啸卿:“愿你想得通。”
死啦死啦:“永远也不要想通。
四万万个脑袋拼出来地世界,有生有死地,每天都在变。
做该做的想做地就好了,今天的想通到了明天可能就是通而不通,想通干嘛?学了你拿些土皇帝订的规矩照人脑袋上瞎扣?你看我们张营长都被你逼成了什么样子?”
他心情好到如此地步。
让你无法跟他生气。
而张立宪一直在怔怔地看着他,一被提到便赶紧做了个面无表情。
虞啸卿:“我今天不是来和你斗嘴。”
死啦死啦:“我知道。
师座做你该做的事去吧,也是你想做的……等到哪天不想做了,想想我说过的胡话。”
虞啸卿:“……你现在也知道你那天说的是胡话了?”
死啦死啦:“哪天?把我送进这里来的那些话?不是胡话。”
我无心去听他们两人的争论,我把手伸进了口袋,摸着口袋里藏着的东西。
我的手心汗出到手滑,身子都在微微地发颤,张立宪奇怪地看了看我,我想在他眼里我一定更像那个就要送去吃枪子的人。
而虞啸卿在那里忽然变得暴跳如雷:“你不要那么打哈哈!
我对得起你!
早几天只要你认个错我还救得回你,现在我已经被你逼得走投无路!”
死啦死啦:“我认错。
我那天是说滑了嘴。
最要紧地话没说,现在说了。
希望师座挥师北上,打到有一天不想打了的时候想得起来。
我们根本打不过共党,三万三十万铁甲,三百万都会一溃如沙,我们会惨过南天门。”
那两位又斗上了牛,两个脑袋几乎撞在一起。
我相信虞啸卿对共党什么的并没有那么多的愤怒。
他为之愤怒的是我的团长。
虞啸卿:“你真地是共党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只要十万铁甲,我让你做了死鬼还无党无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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