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这份定力,就已经能够让很多弟兄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欺负中国军队没有防空力量,小鬼子的轰炸机故意飞得很低。
每当听见那刺耳的引擎声从自己头顶上方飞过,即便是已经跟鬼子交过手的老兵,也吓得脸色煞白,唯恐哪颗炸弹不长眼睛,恰恰砸在自己的头顶上。
至于队伍中的新兵,能不立刻跳出战壕逃走,已经是尽力在忍耐。
有很多人裤裆处都湿了一大片,手和脚软得像面条般,根本提不起任何力道来。
只有平素文绉绉的小张连长,此刻真的透出了几分大将风范。
非但脸上看不到丝毫惧色,居然还有闲心拿刺刀在掩体墙壁上画“正”
字。
一笔一画,横平竖直,每个字都是同等大小,绝不走样。
‘这张副连长,可真不是个一般人!
’韩进步偷偷望了张松龄一眼,心中暗挑大拇指。
此时此刻,他越发后悔刚才自己脑袋发热,居然跟张长官顶起了牛。
如果张长官拿这幅记录鬼子炸弹落地数量的心思来对付人,恐怕有多少个他加起来也是在劫难逃。
“咱们平时的确狗眼看人低了!”
非但韩进步,其余几个底层军官也在心中暗自忏悔。
大伙平时都觉得张长官年青资历浅,偶尔招惹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还以敢跟张长官开玩笑为荣。
现在看来,才明白人家原来是不愿意跟你认真计较,否则,就凭人家数炸弹的这份狠劲,收拾几个班长和排长,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如果张松龄知道几个“正”
字儿能收到如此奇效的话,他肯定会乐得睡觉时都笑出声音来。
他哪里是不知道害怕?分明是在咬紧了牙关苦撑!
毕竟刚才把大话都说到前头了,此刻如果露了怯,今后非但在二连里再无立足之地,恐怕回到团部那边,也会让苟团长觉得大失所望!
张松龄丢不起那个人,也不愿意轻易认输。
从刚才跟韩进步等人的冲突里,他清醒的认识到,光会给弟兄们写家信,跟他们打成一片,还做不了一名合格的连长。
关于如何带兵,老苟曾经指点过他四个字,恩威并施。
施恩,对他来说很容易。
而立威,他既然不愿凭着头顶的官帽找茬发落人,就只有一个笨办法,让大伙亲眼看到自己的狠辣,自己的硬气。
从此不再把自己这个顶头上司,当成一位只会笑不会发火的老好人。
从此在招惹自己这位顶头上司之前,好好掂量掂量,他够不够斤两。
当正字画到第五个的时候,二排长韩进步终于看不下去了。
顺着坑道爬过来,将两条破布,硬塞到张松龄手中,“连长,您……”
周围的爆炸声铺天盖地,他的话根本无法清楚的传进张松龄的耳朵内。
但是后者却从他的表情上,看到了一丝讨好之意。
皱了皱眉头,目光迅速从布条上扫过,然后笑着把他的手推到了旁边,“我不需要,你……”
韩进步同样也听不清张松龄的话,但是他却唯恐被连长大人误解了自己的好意。
迅速撩开上衣,指了指里边衬衫上的破口子,“是这儿,刚才从……,不是那……,真的不是!”
在爆炸声的间歇里,声音时断时续。
张松龄客气地冲韩进步点点头,取过后者刚刚从衬衫上撕下来的碎布条,团成两个团,塞住了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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