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迫双腿挪动。
他向前走,打开两扇门里的第一扇,见到的是白色瓷砖、白色石膏墙、锈迹斑斑的铁管连着的镀铬莲蓬头。
水槽的两个龙头流出的都是鲜血般温暖的涓涓水流。
塑料平底杯旁是一只古董手表,机械式劳力士,浅色皮带。
浴室的木百叶窗没有上釉,用绿色塑料绳串在一起。
他从硬木板条之间向外看,在炽烈的阳光下皱起眉头,看见干涸的喷泉、花朵样式的瓷砖和一辆大众小兔的锈蚀残躯。
艾莉森。
她的名字,艾莉森。
她身穿磨出线头的卡其布短裤和他的白色T恤,两条腿是耀眼的棕色。
左手腕戴着猪皮系带的哑光不锈钢劳力士。
他们出去散步,沿着沙滩的弧度走向圣诞沙洲镇。
他们脚下是浪花尽头那一道坚实而湿润的狭窄沙地。
他们已经有了共同的过往;他记得那天早晨她在小镇铁皮屋顶下的市场小摊上,双手捧起一个巨大的陶土咖啡壶。
用玉米饼抹着有裂纹的白色碟子里的炒蛋和辣酱吃。
缕缕阳光从棕榈叶和波纹铁皮之间照下来,他看着苍蝇绕着阳光乱飞。
聊了聊她在洛杉矶某家法律事务所的工作,她独自住在雷东多海滩外一个摇摇欲坠的浮码市镇里。
他说他做的是人事工作——好吧,曾经是。
“也许我在寻找新的工作方向……”
但交谈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中是第二位的,一只军舰鸟借着迎面而来的微风悬浮于头顶上空,然后向侧面滑翔,盘旋半圈飞走了。
鸟儿的自由自在和漫无目的让他们感动。
她握紧了他的手。
一个蓝色人影从海滩大踏步朝他们而来,这名军警走向小镇,擦得锃亮的皮靴在散发柔和光彩的沙滩上显得很不真实。
男人经过他们,反光墨镜下的那张脸阴沉而凝固,特纳注意到斯坦纳光学卡宾式激光枪和国营赫斯塔尔瞄准镜。
蓝色制服一尘不染,折缝犹如刀锋。
特纳成年后的大部分时间算是一名士兵,但没穿过制服。
雇佣兵,雇主是为了控制整个经济体系而秘密开战的大型企业。
他是营救高级经理和研究人员的专家。
跨国公司雇主绝对不会承认特纳这种人的存在。
“昨晚你一个人差不多喝完了一瓶马蹄铁龙舌兰。”
她说。
他点点头。
她的手握在他手里,温暖而干燥。
他望着她每迈出一步,脚趾下就有一片沙滩渗出海水,趾甲上的粉色釉彩已经剥落。
碎浪滚滚而来,边缘透明,仿佛绿色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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