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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站在垃圾箱旁,两手举着一大罐刚过了保质期的橄榄对着阳光看。
她穿着深蓝色棉背心,可以看见肘弯处的褶皱与凹陷。
被太阳晒得褪了色的姜红色头发盘在一边,用一只黑色发夹别住。
几粒雀斑让她苍白的面孔多了些生气与色彩。
她转过头来,把橄榄罐子放到她翻出来的一堆东西上面。
她嘴唇开裂,一看就是只顾抽烟、把医学统计数字当笑谈的那类人。
她眼睛的颜色让人想起飞蛾的翅膀。
她要微笑了。
他心里明白。
他想看看她的牙齿是不是雪白而又参差不齐的。
泰勒觉得她是自己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你知道他们丢到这里的东西起码还能放一个星期,是吧?”
她招呼他过来,“来帮把手。”
是的,她是在微笑。
据我们对记忆的了解,无论是对确实发生过的事情的回忆,比如晚餐的菜色,还是对可能发生但是并没有成为现实的事情的印象,比如某个时过境迁之后才想起来的有力反驳,或是对那些完全子虚乌有的事物的记忆,比如阳光如何让天使的眼睛熠熠生辉之类,这三类记忆在神经元层次上都采用了同一种编码方式。
所以我们要动用逻辑与理性,还要增加一个间接层次才能把这三者区分开来。
这对那些相信现实建构于记忆之上的人来说可能是一种困扰,因为如果你无法分辨这三种记忆的话,那你就可能被诱导相信任何事。
哲学与宗教之所以有慰藉人心的力量,就是因为二者都能帮助人们将这三种记忆区分开来,让他们能够把握住那脆弱的现世的真实。
当泰勒还很小的时候,奶奶是他最亲近的人。
因为他的父母认为讲给孩子听的必须是成人眼中的事实,奶奶则不一样,她会用圣诞老人、复活节小兔子和上帝来补足他的知识空缺。
另外,他的父母总是很忙,并且过于正经,而奶奶则是从容随和,能让他开心。
她趁泰勒父母不在的时候,带他去过几次教堂。
他喜欢那里的歌声和彩色玻璃窗。
他还记得坐在那个巨大而空旷的房子里的坚硬长凳上,依偎在奶奶身边,感觉无比安全。
奶奶的去世让泰勒悲痛万分。
不过像大多数成年人那样,长大之后的他只能大致地记起孩提时代的眷恋有多强烈。
他和很多人一样错误地将成熟与有价值画上等号,于是,便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幼时对她的爱缺乏力量与深度。
但在奶奶过世之后,泰勒长久以来一直被一段记忆所折磨。
那是奶奶某次来看他时发生的事。
当时他大约五岁,正和奶奶在厨房里的餐桌上玩某种棋类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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