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从外面合上,寝殿里唯一的光亮就是通过菱花窗棂透进来的朦胧月光,乐秧一身白色里衣坐在窗前,黑墨般的长发柔顺地垂下,月光下未施粉黛的乐秧眉眼上没了怯懦之态,倒是比白日还要璀璨夺目。
黑漆盒子已经被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半枚最为普通的双鱼玉佩,保存极好,本来她也应有一枚的,但她的不小心磕坏了,现下却是拿到了另外半枚,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乐秧端详片刻,把盒子阖上收了起来。
她抻了抻腰,随意用月牙木簪挽了个发髻,便走到堆积如山的赏赐物边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了十一给她的镯子,她套在了皓白的手腕上,对着月色观看,倒是通透好看。
“笃笃笃。”
“嘎吱——”
敲窗跟老旧窗户被推开的时间间隔很短,乐秧没有丝毫意外地转身,因窗户被推开,窗前月光更加的明亮,让乐秧看到了庭角那株开的很好的桃花,耳畔传来低沉充满讥削的男声。
“听闻七公主不堪受辱晕倒在地坤宫,现在可好些了?”
乐秧面色不变,没过一会儿,薛放便出现在了窗前,他身形修长,一身绛紫色便衣穿出来倒人模人样,腰间除了一把刀鞘镌刻着河东薛氏蝴蝶图腾的横刀再无其它装饰,仍气势迫人,她缓缓勾起嘴角,笑的纯善:“那薛指挥夤夜潜到公主窗前,这又当何罪?”
薛放桃花眼里墨色浓重,薄唇弧度不变,微微一挑眉冰冷英俊的面庞便邪气横生,倒是符合他那名满彧都各大花楼,纵情声色、有史以来最放浪形骸的禁军指挥使身份。
他从窗户里面翻进来站在她身边,垂眸整理护臂,冷笑着说:“七公主这会儿倒是伶牙利嘴,怎在那地坤宫就是锯了嘴的葫芦?”
乐秧没搭理薛放这夹枪带棒的语气,趴在了窗边抬头看天上的明月自嘲:“殿里的人身份尊贵异常,岂是我这个不受宠的公主可以得罪的?”
听到这话薛放反笑,一把拉过她禁锢在怀里,距离近的乐秧能闻到他从外面带来的霜气,没了故作严肃,薛放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调笑,右手抚过面颊,替她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公主的意思是,薛某位卑权小,可以得罪?”
上扬的语气,让乐秧敏感地察觉到了薛放的不满,她捉住了薛放的手缓缓移动到脸颊,抬眼看他,勾唇挑衅地说道:“得罪了又如何?薛怀逸,你以下犯上的事情还做的少吗?”
夜风从窗户吹进来,两人的发丝像是山谷中缥缈的雾,被吹的在空中时而缠绕时而分开。
两人对视良久互不相让,倏地,薛放唇角溢出几声轻笑,眼里的邪气荡漾开来。
“啊——”
猝不及防的,乐秧发出小小的惊呼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薛放放到了窗沿上。
背后是皎洁的月光和仿佛镀了银的破败庭院,眼前是沐浴在月光下的薛放,俊美好看犹如天神,真是一副好风景,乐秧居高而下的欣赏着,由着薛放专心致志地给她理清纷乱的发丝。
等到薛放把手放下,乐秧这才察觉到头顶有点异样,便伸手摸了摸,顺滑的木簪不见了,转而变成了粗糙的树枝:“这是什么?”
“新鲜的桃花枝,”
薛放拍拍手,把摘下来的木簪放进怀里,补充道,“不是院里那颗。”
院里那颗是当年母妃栽种的。
可能是看她在冷宫可怜,捡到她后,薛放总喜欢带一些宫外的新鲜玩意儿给她。
有时是街头刚出笼的小豆包、有时是望月阁新出的糕点、甚至还有小娃娃喜欢的拨浪鼓,有用的、没用的薛放都带给她。
反正是冷宫,也没有人发现多出来不属于宫里的东西。
“事情怎么样了?”
见薛放不主动开口,乐秧终于还是率先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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