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走了,他把一叠唱片扔到炕上,自己也爬上去靠在窗户上抽烟:“恶心人,没一个好听的。”
范涟坐到床沿上,把唱片捡起来翻了翻,个顶个儿的j□j手,说:“这还不好听,还有哪个叫好听啊?”
程凤台默了半天,放缓了语调,说:“商细蕊。”
范涟顿时明白了大半,暗道我早看出来你俩有猫腻了,你还抵赖呢!
故意问道:“程二爷也开始迷戏啦?”
程凤台斜眼看着他,笑了一下。
范涟看着就更明白了,拍一拍他的膝盖,摇了摇他:“要是迷戏呢,这好办,他的唱片我那儿都有,送给你慢慢迷。
要不光是迷戏呢……”
范涟直摇头,劝告的话也就那么两句,就不多说了。
外人不知商细蕊的底细,一头撞进去尚为可恕。
程凤台不是不知道商细蕊是怎样的人,流言也听了,真人也见了,满月酒那天,痴癫辣手的疯样儿也见识了。
他要是再自投罗网,那就是鬼迷心窍,照着死路走了,谁也劝不动的。
程凤台掐了烟,道:“我还真不光是迷戏,但是你不要乱想。”
范涟洗耳恭听。
程凤台抿着嘴搜摸了半天形容词,最后凑成一句:“我觉得,商细蕊,他心里有东西,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他是真正从书里戏里走出来的人。”
范涟笑道:“我在平阳初见他时,赠他一句话:身在红尘,魂在戏中。
他当然是不简单的,我早知道。
要不然,他那么不近人情地挤兑常之新,我是不会再理睬他的。”
范涟叹道:“实在是慕才啊!”
程凤台说:“不。
我不是说他唱得如何,那我不懂。
我的意思是……他的灵魂很有质量,是有思想,情感丰富细腻的。
不是只凭一条嗓子的戏子。
与他相比,我甚至觉得咱们都是些酒囊饭袋,行尸走肉了。”
范涟笑道:“哎!
就说你自己,可别捎带上我,没有咱们。”
程凤台也笑了笑,没有回嘴。
范涟觉得他忽然变得非常文静,有些少年时候的腼腆气质。
其实程凤台过去是这样的,后来做生意,与形形j□j的人打交道,历经浮世三千,才渐渐流氓混账,油嘴滑舌起来。
在遇上某种触动心灵的事情时,他就回归到这一部分性格里去了。
程凤台道:“过去还不明白怎么文人墨客不好好做学问,都爱亲近戏子。
经过商细蕊,我是懂了。
舅子,不瞒你说,我啊……”
这时察察儿练完了琴,推门冲进屋扑进程凤台怀里说困了,竟对范涟视若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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