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到极致,人反而会冷静下来,刺目的白光具象化为一片荆棘,缠绕住所有不以为然的冷血看客。
艾尔洛斯知道自己为什么愤怒,也知道那个真正的理由不能被宣之于口,他甚至不能再让那些荆棘表现得更有攻击性。
多可笑啊,对人权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在这破地方居然是个没有人会在意的笑话,比起两条命,他们更关心教廷的脸面。
埃克特惊讶的看着同样在自己面前绕了个圈的铂金色荆棘,他忍不住伸手碰触了一下,温温的,软软的,很有几分可爱。
但是一旦当他抬脚想要从荆棘丛里走掉,那些玩具似的枝条便会立刻硬化变成锐利的刺,大有谁敢乱动就扎谁的架势。
孩子气的阻拦。
“呼……”
艾尔洛斯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和这群已经坏掉了的人发脾气。
焦躁是没有用的,只会让人觉得自己古怪,并不能达到目的。
“这里是耶伦盖尔,是教廷仅次于圣地的、最神圣最重要的地方。
在这里居然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命案,死者甚至还是圣光的信徒。
如果不能抓到凶手阻止他进一步犯案,你们对得起在天上俯视着我们的圣主吗?对得起信徒的信任吗?对得起耶伦盖尔屹立千年不倒的时光吗?巴掌已经打到脸上了,打到脸上了!”
说一千句一万句,终究抵不住一句“进一步犯案”
,执祭们的神色变了。
凶手杀了一个守门的瘸老头和一个年轻的佃农(存疑),福里安神父和圣地来的大人们固然不必忧心,但是他们这些底层神职人员呢?今天死了两个不足为道的人,明天目标会不会转移到他们身上?说到底,普通执祭的生活也没比佃农好到哪里去,无非一天三餐能够果腹而已。
“您难道忘了吗?”
福里安神父无奈微笑:“梅尔大人,佃农们可是已经将您准备散播赐福的事情传扬出去了,最快不过后天,耶伦盖尔内外都会挤满前来接福的穷苦人,如果不尽快让一切恢复原状,到时候可是会把他们吓到的,这与您仁慈的初衷背道而驰。
再者,死去的人总赶不上活人重要,既然追查凶手,您觉得谁去冒这个险比较合适呢?”
人总是会在不干系到自己时表现得格外道德高尚,如果自身利益或是潜在利益有可能因为高尚的道德遭受损害,风向自然而然将再次迅速发生改变。
已经有执祭发出不满的声音了,他们认为圣子候选不应该强迫无辜的人介入这桩凶杀。
“等事情都结束了再查也不迟吧,横竖都是为了圣子候选才举办的活动……”
声音不大,其中埋怨的意思半点不打折扣。
艾尔洛斯深吸一口气,在埃克特越来越惊讶的目光中向前走了一步:“我去冒险,争取在三天内找到杀害守门人的凶手。
但是我要求所有人在这三天之中如非必要不得擅离,否则……”
他露出小兽初生的利齿:“否则一概视作叛教!”
福里安神父像是看着一个任性胡闹的孩子一样看着艾尔洛斯,他脸上的微笑就没有消失过:“这可叫我怎样说?显得我逼迫您什么的,是不是不太好。”
这一次艾尔洛斯没有再装傻把话题圆过去。
他转过脸看着神父的眼神极其锐利:“不必对我使用激将法,耶伦盖尔变成这幅样子,您在其中的‘功劳’,只大不小。”
少年身形单薄声音清澈,脊背硬挺目孕神光:“我不能允许有人在我面前残害信徒、践踏圣主带给我们的荣耀。
做出这件事的人必要付出代价!”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想要驳倒一群信众就只能表现得比他们更虔诚更狂热。
混在人群里给福里安充当人形拐杖的托尔执祭不由在心底感叹——神父没有说错,梅尔大人真就是个心地柔软善良的大孩子,他是最合适成为圣子的候选,同时也是最不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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