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永不停息的炼狱深处,鲜血如熔岩般凝结又消融,血肉之块堆积在无尽深渊的底部。无数巨大的冥河之管从遥不可及的天空顶端垂下,倾泻着受刑者的血泪,一同坠落的还有破碎的牙齿,粉碎的骨骼,焦黑的肌肤以及残缺的血肉。
曾有人说,血狱的哀嚎声永恒回荡,不绝于耳,虽稍显夸大,但此处流出的血液确是盈满整个血海,不断地为其灌注新的生命。
然而,血海并非只有血。自建立以来,此地从未有过刻意的清扫。当粘稠的血浆涨至阈值,便会触动下层的排泄闸门,防止这片区域变为坚实的血石。数百年间,此地未曾沐浴阳光,谁也不知那些陈年腐肉和残肢碎骨滋养出何种骇人的生物。它们在血沼中翻腾,于血海触及不到的空中嗡鸣、繁衍,孵化出更为可怖的存在,随后如同养魔般,被未知的怪物吞噬,循环往复,历经了数百年。
令人诧异的是,在这残酷恐怖的环境中,竟有一人存活于此。
唯有这孤独的一人。
他沉溺于血色的海洋,静静地漂浮,全身浸透,随血海起伏涌动。
他听不见任何声响,因为双耳已被封闭;他可以睁眼,但在绝对黑暗的环境下,他什么也看不见。
有些人或许认为,这也许是种幸运,因为他听不到那沙沙作响的蠕动声,看不见那些肆意滋生的可怕生物爬满全身,否则他的精神必将遭受难以言喻的摧残。
然而,事实是,无视听觉,才是最深的折磨。
无数实验揭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人最难以承受的并非恐怖的音效,亦非惨烈的景象,这些在长时间的环境中皆会被适应,因为人的感知会因环境而改变。然而,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莫过于剥夺感官,隔离沟通。
凡经历囹圄之人皆知,最严厉的惩罚并非酷刑,而是那仅容一人的漆黑囚室。至少那里还有铁窗,还有声音,能看到斑驳的墙面,在精神崩溃前,尚能自言自语,用病态的方式让自己疯狂。
而血狱的底层,连这些都不存在。
无声。
无光。
甚至无法移动。
口鼻被紧锁在氧气面罩之下,以防在血浆中溺亡,营养药剂透过管道无情地维系着囚犯的生命。四肢被紧紧束缚,连手指都无法动弹,身躯就这样浸没在血泥中,腐烂的血海逐渐侵蚀皮肤,恐怖生物在裸露的血肉间爬行,灼热的痛苦与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影随形。
然而,你无法挣扎,无法呼喊,无法死去,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