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鲸也是愁着眉,束手无策道:“京城到两广间关千里,派兵也好,老祖宗钧旨也好,传达至当地总要费些手脚。
如今二档头折了,尚可以放一放,小的是怕两广总督衙门浑水摸鱼,那咱们就算派遣再多的厂卫,也是无济于事。”
梁遇站起身,握拳在地心踱步,“两广……咱家想是要亲自去一趟的。
皇上才亲政,就有乱党扰攘,平定拖延得越久,将来越是笑谈。
况且广州的几大珠池,咱家早就想整顿了,趁着这次机会一并办了,也是为社稷开源节流的一桩功绩。”
一旁的月徊听着,惶然说:“掌印,您要上广州去么?”
曾鲸略顿了下道:“两广如今乱得很,有匪寇也有乱党,老祖宗何必涉险。”
梁遇长出了一口气,“咱家要去,自有咱家的道理。
司礼监单是为皇上铲除异己大大不够,照着那些反贼的话说,朝廷鹰犬只会杀人,哪个干不得。
司礼监要立足大邺,后世一辈辈传下去,就得在我这辈儿立稳了根基。”
他说着,复又寥寥一笑,“再说皇上方才握住了大权,正是一展拳脚的时候,我处处挡在头里,只怕让主子有掣肘之感。
咱们做臣子的,原就是锦上添花,为主子跑腿的。
两广太远,主子去不得,咱们去得,虽劳苦些,也是为主子分忧。”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刨开了只有一句主旨,让皇帝经历些风雨,方能知道你的好处。
锦上添花终归难以撼动人心,雪中送炭才叫人难忘。
皇帝眼下正急于摆脱束缚堂皇做人,要是你样样替他处置好了,他只会嫌你霸揽得宽,妨碍他成为有道明君。
曾鲸是梁遇一手调理出来的,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俯首道:“那老祖宗预备什么时候出发?”
梁遇算了算,“等皇上大婚过后吧,手头上的事儿都有个善了,方对得起主子器重。”
曾鲸道是,“小的去传令,两广余下的厂卫由四档头接手,继续查办乱党。
老祖宗且放心,撒出去的人乱不了,必要时候调遣南海驻军就是了,一切等老祖宗亲临再作定夺。”
曾鲸揖手退了出去,剩下一个月徊眼巴巴看着他,“哥哥,您真要上两广?”
梁遇将手串慢慢绕回腕上,“是啊,留在京里憋闷得慌,正想出去散散。”
“可是……可是……”
她费尽地游说,“司礼监好容易闯下这么一大摊子家业,您一走,不怕有人断了您的后路吗?”
梁遇寒着脸说:“我人虽不在,司礼监照旧在我掌握中,天底下敢断我后路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这下月徊愈发急了,“您走了,那我呢?您要把我一个人扔在宫里?”
梁遇总算调过视线来瞧她了,蹙眉道:“你头上戴着皇上亲赠的簪子,皇上待你也是一片真心,留在宫里怕什么的,自有皇上看顾你。”
“可皇上要成亲了啊,回头还有各路娘娘装满东西六宫,到时候我就是眼中钉肉中刺,没了您我怎么办?您这一去,回来我已经被人整治死了,又该怎么办?”
她说着,抱住了他的胳膊,“您好容易把我找回来,不是为了送我去和爹娘团聚的吧?我瞧您也挺疼我的,我要是死了,您不哭啊?”
说了这么一长串,就是为了留下他。
要说哭不哭,她死了,他怎么能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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