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上的小诊所亮了一盏红色的十字标志,隔壁点滴室有老人在挂水,门口栅栏内有狗吠声。
狗吠随着小孩此起彼伏的哭声愈叫愈响,在乡下农村和家家户户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形成一种和谐的交响乐,勾勒出人间烟火的大致样貌。
肝肠寸断的哭声从房屋里溢出来,沿着乡间小道源远流长。
路过的大爷大妈以为又是哪家小孩害怕打针,没想到屋内却是另一番场景。
路辰将忙了一天挣来的不到十块钱放在桌子上,硬币纸币撒了一桌面,又零零散散地滚到地上。
他哭得快要就地打滚,求医生跟他走一趟。
“我求你了医生,我哥快要死了,我不能没有我哥!
我不能没有他呜呜呜呜呜......他快要死了......”
“快死了打县里120啊,你来我这求也不是办法!”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没有钱,我所有钱都在这了!
你去看看我哥,看看他得了什么病,我求你了呜呜呜......”
桃源镇地处偏僻没有大医院,救护车从县里分配,开过来就得小半天,镇上不少突发疾病的老人都是这样没的。
路辰没有办法,只好拼尽全力去求诊所大夫。
顾北扉永远都不知道,那天路辰为了帮他求医,在诊所给医生下跪磕头,小小的身板趴在地上,一声一声,声泪俱下。
他只记得路辰带人到家给他打针开药,小孩一双眼睛红肿无神,手掌磨破了皮,一身上下泥泞不堪,膝盖也破了洞。
顾北扉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你哥哥只是发烧,不会死的,放心!”
医生抚了抚路辰的头发,将小孩眼底的光一点点重新燃起。
吊瓶挂上开了点药,医生念在两个小孩没有大人,没再说什么,免费给他们上门|服|务了一次,交代好吃药,量体温以及还药瓶的事情后,便离开了。
顾北扉烧到快四十度,在家等路辰的这段时间将要昏厥,他想撑起身体去找路辰,但是做不到,无尽的后悔后怕涌上心头,他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
路辰不说话,静静地坐在床头看他,眼皮肿得将视线都挡住了,还是费力地睁大双眼,深深地注视着顾北扉,好像差一点就看不到了。
顾北扉心头一酸,敞开双手冲路辰挥了一下,“辰辰,过来。”
路辰回过神,见顾北扉眼眶通红,声音微弱着说:“过来让哥抱抱。”
他轻手轻脚地过去,趴在顾北扉怀里,轻轻环着他的肩,开口喊他:“哥......”
一开口嗓子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顾北扉揉着小孩的头发,把他抱进怀里,搂得紧紧的,“对不起。”
“辰辰,对不起......”
顾北扉的声音在颤抖,搂着路辰的手臂在颤抖,一滴温热落进路辰头发里,转瞬即逝,路辰以为是错觉。
“哥哥,你哭了吗?”
小奶音沙哑着问,几乎低成了气音。
“没有。”
顾北扉深吸一口气,倔强道,“哥哥怎么会哭,只有辰辰会哭。”
那天晚上,路辰忙里忙外照顾顾北扉,擦脸换水吃药量体温,一直累到凌晨才终于歇下。
第二日顾北扉烧退了,路辰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正午暖阳穿透窗玻璃打在路辰脸上,他眯着眼睛悠悠醒来,视野里是顾北扉在门外做饭的场景。
真好啊。
过去的一天像打仗一样,才知道原来自己每一天所拥有的,都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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