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端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介推,到底是什么?
我无法解读这首与介推一样是个谜的歌,但是我知道,这首歌隐藏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谜底。
我思虑良久,最终隐匿下了我的想法。
但我知道,事情会朝我预计的方向发展——介推必须死。
然后介推果然如我所谋划的一般死去。
我望着绵山上飘荡的黑烟,感觉到身后晋侯紧绷而压抑的气息渐渐松弛,我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须会成为后世谋杀介推的凶手吧——虽然在行为上他的确是。
董有也会认为是自己害死了介推,大概介推的那个邻居也会这么认为——善良的人总会这样,把与己相关的苦难全部归咎到自己身上。
只有我知道,真正的凶手是我。
作为凶手,必须看到被害者的尸体,这之于我算是一种古怪的礼仪。
我拖着老迈残躯,登上绵山。
焦糊的山风里,我想起了那首歌。
蛇果然是介推吧,他洞见了自己会被烧死在绵山的结局。
那五蛇的意思是……?五个介推?不合理,我否定了这个想法。
然后,我看到了介推的尸体——焦黑,靠在树上,不仔细看与一段细弱的木碳毫无区别,我楞了一下,觉得哪里不太对。
我想了想,忽然一惊——他的母亲呢?
士卒说应该是老母矮小佝偻,肉少骨脆,被大火烧化了吧。
我不信。
人骨哪是那么容易烧化的。
脚下土地犹自带着余温,我绕着他的尸体看了半晌,当我绕到第三圈的时候,我悚然地倒抽一口冷气,终于意识到到底是哪里不太对了。
介推的尸体,太小了。
山火虽烈,顶多烧蚀皮肉,骨头是炼不化的,一个高瘦的成年男性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细弱尸骸?
我屏住呼吸,伸手轻轻一碰,那攀附在树上的碳似的人体碎为齑粉。
我的指尖传来干燥、然而因为过于滑腻,而让人像是觉得碰到油一般诡异的触感——但我知道,没有来由地知道,这就是介推。
我垂下眼,呼出一口气。
我说,报告晋侯,介子与其母都已找到,我会好好安葬。
他死了就行了。
我已经不想知道介推与他的母亲到底是什么了。
是的,是我杀了介推。
狐偃说,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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