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的沉稳、古建筑的隐秘,游人的现代感,似乎是河的两岸,而我则站在桥上,看流水逝去,观两岸的律动。
喧嚣与静寂,如同白天与夜晚,我站在黎明的窗口,任凭明亮与黑暗轻抚我的肉身,簇拥我的灵魂。
我祈愿坐在如此空灵的时光之上,做梦般期盼某一年之后,可以常来这儿。
如今,我已在北京生活10多年,竟再没有去当年旅游走过的几个地方,没有故地重游一番。
其他的景点,也竟然一个没去。
有一阵子我的住处离圆明园很近。
可我终究没有走进圆明园,甚至走在不高的围墙下时,也没有跳起来瞧瞧的冲动。
我们总在渴望接近,无限缩短与远方的距离。
然而,近,有时比遥远还遥远。
近,总是充当刽子手,屠杀激情。
无限的近,等于无限的远。
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一段时间里,这是我与干沟儿河的真实写照。
时日一长,我内心再也耐不住对干沟儿河的视而不见。
某天午后,我走在干沟儿河边。
我不是散步,也不是观光,而是试图从它的表情中读到些什么。
中午的阳光在头顶,异常透亮,河面上的杂草、碎石,同样透亮,只是几乎没有影子。
万物藏掖影子,仿佛凝神屏气地打坐,静听阳光的声音,体味内在的自我。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穿着校服,从我身边蹦蹦跳跳地走过,他的活泼让干沟儿河更加静默。
沿着干沟儿河行走,坚硬与柔软闪转腾挪地变换,俨然一位有顶尖功夫的八卦拳高手。
穿过临潭县城的这条河,两边的水泥护墙,好似壮汉的两条蛮力臂膀。
河流早已老去,流水像大喘气一样时续时断,艰难爬行,浑浊且细小。
有些地方的河水如被丢弃的绷带,以虚弱的存在证明自己还是条河。
真是名副其实的干沟儿。
所有的激情和故事,已经沉默地埋进大地,只留苍老的表情在人间。
岁月把一条铁鞭摁在大地上,现出僵硬中的悲怆。
后来,我经常从这河上的大坡桥、西门桥走过,但再也没有沿河而行。
这条躺着的鞭子,看似毫无生机,但总能抽打我的心。
走进它的沧桑,也就走进了我的忧伤。
干沟儿河,这个名字其实已经一半潜入时光的记忆,一半游荡在人们的唇齿间。
在官方的文件中,这条河叫干戈河。
人们在谈论这一名字时,总会提及“化干戈为玉帛”
。
我查阅过一些资料,临潭县城早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生存繁衍,夏商周时期为古雍州辖地,西晋惠帝于公元295年置洮阳县,隋文帝于公元591年改置临潭县,中间几经变化,1913年再改称临潭县。
从春秋战国时期开始,这里的名称与城头的大王旗一样,变换频繁。
边塞重镇,总是由刀光剑影和血雨腥风的悲壮集聚而成的。
曾经的厮杀和涂炭生灵,以文字的方式站立在历史中,沉睡在大地河流的深处。
鲜活在人们记忆里的,只有星星点点的碎片,或某些高度抽象的画面,甚至如潜伏的幽灵。
我尝试过向当地人了解干沟儿河的变迁以及相关的故事,大家说的只是以前这河水很大,别的不知道。
当然,也可能是不愿意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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