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进入仲秋,天气转凉,天汉茶庄把收购的晒青茶和茶坊加工的红茶、白茶整理完毕,才带着一帮人从泗王庙码头扬帆逆江西行,将茶运往汉中十八里铺。
汉江从紫阳到石泉这段碧波闪闪,水清如镜。
两岸青山翠竹,片片橘园,丛丛茶林,风景如画。
或大或小的稻田散落在汉江两岸的群山间。
半山腰上,巴掌大的稻田黄绿相间,绿的是草,黄的是金灿灿的稻谷。
收割季节,山路田坎上,时不时有赤脚的汉子出现在一块一块稻田里,他们肩着晒席,扛着打谷的四方桶,背着背篼箩筐,唱着山歌。
割的割,打的打,“砰呛砰呛砰砰呛”
的打谷声响成一片。
木船是逆水而行,到了滩口,船夫得上岸拉纤。
他们脚蹬山崖,弓腰而行,绷直的纤绳深勒着古铜色的肩脊,吼上几声号子船就过去了。
走了五日,河道拐了一个大弯,江面逐渐变得宽阔起来。
进入石泉地界,一条小渔船突然从江边的柳荫下驶出来。
到了江心,渔家一边下网,一边唱起渔歌:“大河涨水小河清,妹子心中呀有个人;哥哥出门天日久哟,妹子在家呀不放心……”
郑德昌立在船头,在歌声中欣赏着两岸景色:云雾袅绕的青山,坡地上一垄垄的茶林,隐藏在竹林深处的茅屋,田坎上悠走的牛羊,组成一幅水墨山景。
船缓缓地行,景缓缓地退,就这样走了二十五天才抵达十八里铺码头。
船一靠岸,郑德铭就带着几个伙计迎了上来说:“东家一路舟楫劳累,没有晕船吧?”
德昌回应说:“不晕船,可逆水船慢得晕人呀!”
看着几个新面孔伙计又问道:“这几个是新来的伙计?”
德铭回复说:“是的,来做学徒的。”
几个伙计立马向德昌鞠躬行礼,又各自做了自我介绍。
德昌点点头说:“都还灵醒,就是要有恒心能吃苦啊!”
郑德铭补充说:“都是家境不好的老家子弟,想学点真本事找口饭吃。”
德昌严肃地说:“你做主汉中分号,不管是哪家哪姓的,不要养闲人。”
德铭说:“这一点我严格把关。
他们都是晚辈,不清不楚的我绝不会要。”
德昌岔开话题问道:“马帮准备好了?”
德铭说:“我预定了两个马帮一个驼队。
两个马帮已经在十八里铺,随时可以上路;约定的驼队正在返回的途中,最迟明天下午能回到汉中。”
德昌问:“一次能运走吧?”
德铭说:“没麻达,我是按照六百担茶预定的马帮驼队。”
郑德昌简单吃了点晚餐,稍作休息,就带上礼物到了源隆茶店。
他从岳父口中得知,朝廷已于农历七月二十五日与西方列强签订了《辛丑条约》。
听了条约内容,他心里顿时感到郁闷。
想不到慈禧太后指挥李鸿章签了条约,简直是丧权辱国,哪里还有国家尊严?德昌愤愤说:“这个大清国是咋回事?今天这个条,明天那个约,全是丧权卖国的。
把一个国家弄成这个样子,不嫌丢人?”
苗庆斋说:“每个商家都很敏感,担心朝廷在赔款时把商家的财路给断了,那咱们就只有喝西北风。”
苗雨堂说:“朝廷还要靠商家给它义捐哩,不会让商家无路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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