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上一辈的老人,我只见过外婆。
自己慢慢长大了,想寻自己的根,幻想自己原来会不会有一个显赫的家族,但翻来翻去,老洪家在历史上好像没什么名人。
看父母的名字都是“有”
字辈的,就问父母,家里有没有家谱。
父母都摇头,说以前有,60年代都烧了。
我问父亲,爷爷是什么样子的?爷爷是干什么的?父亲说爷爷是做小生意的,很会赌博,平时穿绸缎的衣服。
爷爷奶奶死得早,他自己也不太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我问有没有爷爷奶奶的照片,父亲就摇头。
父亲这两年得了阿尔茨海默病,基本上一问三不知,只是不停地对我们说他想回家。
问他要回哪里,他就把头抬起来看着北方,说喏,就是原来山上的老家啊。
听母亲说,我们老洪家这一支是民国时从云南石屏县到云南墨江县的,祖籍可能和母亲这支一样,都是江西的汉人,明朝时随着大军来云南扎根。
石屏县在云南是开发得比较早的地方。
民国时爷爷带着原配洪张氏从石屏县过来,在开发稍晚的墨江县城开了个店铺,做小生意和赌博放贷赚了钱,到邻近的元江县半坡乡咪哩村买了田地、盖了房子,把原配洪张氏放在那里。
洪张氏前后生了四个女儿,因都不是壮劳力,只能将田地出租给村里其他农户,靠收租过活。
还好田地不多,解放时划成分被定了个“小土地出租”
。
洪张氏一直没生儿子,这在以前是不被家族容忍的,爷爷和洪张氏商量好,就回石屏县讨了二房,是为洪孙氏,带回墨江县城。
洪孙氏不负洪家重托,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父亲排行老三,洪孙氏即我的奶奶。
爷爷做小生意,亦喜赌善赌,赌得好时置地放贷,赌得差了就家运败落,把店铺都当掉了去外面租房子住。
父亲从小看过爷爷赌博,记得爷爷善赌亦因赌败落,自小和赌博结仇,此后从未沾过棋牌。
平时如果我们不问,父亲从不提爷爷和爷爷的事情,仿佛这个男人没有存在过,倒是经常提起奶奶的辛苦和疾病。
爷爷在墨江县城解放一年后某天暴卒,死前大口吐血,不知是被下毒还是染上什么疾病,甚至没有来得及跟奶奶交代债权债务。
爷爷死后,他曾放贷的债务人都不知所踪,债权人和骗子纷纷找上门来跟奶奶讨债或行骗。
奶奶洪孙氏正在死人的悲痛中,根本无暇查看明细,家里的钱被骗走大半。
奶奶的四个儿子,老大被原配洪张氏接回乡下咪哩村抚养,从此一生做了农民,老四则在墨江县城和咪哩村之间奔走,哪边有饭吃就在哪边多住一段时间。
那时云南到处是原始森林,墨江县城外到了夜晚都听得到狼嚎,更不要说野熊和老虎了。
老四奔走在路上,常常遇到野兽,有一次还遇到了蟊贼(土匪)。
蟊贼把大人的钱和衣服抢了,过来摸摸老四的头,说小娃娃不要怕,我们不抢小娃娃,说完还给了老四两个烧土豆。
洪孙氏的老二和老三(即我父亲)留在墨江县城陪着母亲艰难度日,有时也回半坡乡咪哩村待几天。
老二读完小学,没有继续上初中,就到砖瓦厂打工帮家庭分担重任,资助弟弟老三上初中。
老三不负重托,在墨江一中上学,成绩总是名列前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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