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为止,一切皆在马千乘的掌控之中。
夜半时分,一直躺在床上假寐的马千乘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待他循声出门时,杨府已是灯火通明,田雌凤院子的下人们正一脸惊惧的跪在院中,田雌凤做为掌门人,首当其冲跪在最前排。
杨应龙端坐太师椅,沉着一张脸望着面色慌张的田雌凤:“说吧。”
田雌凤方才在睡梦中便被人捆到了这,此下也是一头雾水,泪眼朦胧的望着杨应龙:“老爷,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让我说什么?”
夜风如刃,扫过院中槐树,枝蔓轻摇,沙沙作响。
杨应龙被风一吹,酒也醒了不少,大手一挥:“你还嘴硬?来人啊!
将她带到偏房。”
所谓偏房,便是杨府惩戒下人时的刑房,之前秦邦翰也有幸窥得偏房全貌,可谓是不是官衙胜似官衙,里面刑具一应俱全,直教人瞧得眼花缭乱。
田雌凤见状登时哭的梨花带雨,膝行上前抱住杨应龙的小腿,眼泪顺颊而下:“老爷,你怎么了呀?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杨应龙铁青着脸拂开田雌凤的手,对下人道:“你们是听不懂人话?还不动手是等着老子亲自来么!”
哭哭啼啼的田雌凤被杨府家丁一路拉去了偏房,杨应龙一路跟了过去,身后是闻声赶来的马千乘。
这一招离间计被马千乘使得出神入化,杨应龙本就生性多疑,又一直误认为马千乘从不信口雌黄,再加之眼下情况紧迫,他若不交出去一个人,难免日后节外生枝,若是失了权势,那当真是他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是以马千乘将田雌凤推出来的时机很是恰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平心而论,马千乘的想法其实是简单又粗暴的,他只是不想将秦良玉推到风口浪尖而已。
思及此,他又难免有些沾沾自喜,他不但领兵打仗是行家,连这如何使后院快速起火一事的技能都掌握的如此出神入化,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再说田雌凤被人带到偏房之后,哭声有增无减,见杨应龙面色着实难看,也不敢再抱着他的大腿,只得跪坐在地上擦着眼泪:“老爷,傍晚时还好端端的,怎么转眼便成了这样,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杨应龙冷哼一声:“张氏是不是你伙同你姘头杀的?你好大的胆子!
竟借我之手去杀人!”
不待田雌凤争辩又道:“你不说也罢,明日我便将你送到衙门审问,届时你勿要怪我不念旧情。”
杨应龙见田雌凤双眼红肿,心中也滑过些许不忍,但他又觉马千乘说的十分在理,眼下朝廷需要的是一个作案动机合理的凶手,将这人交出去,自己仕途可保,且方才他已暗地里逼问过当日随行的田雌凤院中的下人,得知她们母女二人去平越的那几日,田雌凤的确是日日不在家,是以凶手是她也不是没可能。
杨应龙话音一落,偏房紧接着便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呼,马千乘透过并未关严的门缝,瞧见田雌凤身子歪倒在地,不住颤抖着,心中终是滑过丝不忍,想了想,伸手将门关死。
此时田雌凤正受着夹刑,表情十分扭曲,整个人抽搐不止,双腿在地上乱蹬一气。
杨府家丁不得已,只能一左一右按着她的肩膀。
屋中并未燃蜡,是以夜明珠照明,幽幽光亮下,杨应龙的脸瞧着十分瘆人,他面无表情盯着已近晕厥的田雌凤:“你不说也不要紧,我已着人去拿你大哥,届时你们兄妹俩可要好好对一对话。”
田雌凤额角青筋直跳,汗水顺着双颊落下,一番折磨之后,她妆容也花的不成样子,不禁恨恨瞪着杨应龙:“你这淫贼,定然不得好死!”
见田雌凤换了副面孔,杨应龙一直提着的心反而落回了腹中,他微倾了身子,抬手示意施行之人住手,而后道:“怎么?终于要说实话了?”
田雌凤一改起初被抓时的哀凄模样,嘴角斜挑,满面恨意,开口前,她狠狠朝杨应龙啐了口唾沫:“我委身与你十数年,你定然不知我夜夜同你共枕时,多想杀了你,但是时机未到,我不能动手。”
说着吃力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日日见到你这张脸都想吐!
你同张氏没一个是好东西,我杀了她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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