痿证门(八则)
人有胃火熏蒸,日冲肺金,遂至痿弱不能起立,欲嗽不能,欲咳不敢,及至咳嗽又连声不止,肺中大痛,非肺痈之毒,乃肺痿之病也。
夫肺之成痿也,由于阳明之火上冲于肺,而肺经津液衰少,不能灭阳明之焰,金从火化,累年积岁,肺叶之间酿成火宅,而清凉之药,不能直入于肺,非格清凉之故也。
肺既大热,何能下生肾水,水干无以济火,则阳明之炎蒸更甚,自然求救于水谷;而水谷因肺金清肃之令不行,不能化成津液,以上输于肺,则肺之燥益甚;肺燥而肺中津液尽变为涎沫浊唾矣。
肺液既干,肺气自怯,所成涎沫浊唾,若难推送而出,此欲嗽之所以不能也。
然而涎沫浊唾,终非养肺之物,必须吐出为快,无奈其盘踞于火宅,倘一咳而火必沸腾,胸膈之间必至动痛,此欲咳之所以不敢也。
迨忍之又忍至不可忍,而咳嗽涎沫浊唾虽出,而火无水养。
上冲于咽喉,不肯遽下,此咳嗽所以又连声而不止也。
咳嗽至连声不止,安得不伤损干燥之肺而作痛乎。
人见其痿弱不能起立,或用治痿之药,愈伤肺气,奚能起痿。
治法宜泻其胃中之火,大补其肺经之气,然又不可徒补其肺中之气,更宜兼补其肾中之水。
方用生津起痿汤∶麦冬(一两)甘草(二钱)玄参(一两)甘菊花(五钱)熟地(一两)天门冬(三钱)天花粉(一钱)贝母(一钱)金银花(五钱)水煎服。
连服四剂,而咳嗽轻,再服四剂,而咳嗽止,再服十剂,而痿症除矣。
盖阳明之火,本可用大寒之药。
然而阳明初起之火,可用大寒;而阳明久旺之火,宜用微寒。
因阳明之火,乃胃土中之火,初起可用大寒泻火,以救肾中之水,久旺用微寒散火,所以生胃中之土也。
胃火之盛,胃土之衰也,扶其土,即所以泻其火。
而胃土自健,自能升腾胃气,化水谷之精微,输津液于肺中也。
又加之二冬、甘草、天、贝之类,原能益肺消痰,则肺中更加润泽。
得金银花同入,以消除其败浊之毒,则肺金何至再燥乎?加熟地者,以填补肾水,水旺而肺不必去顾肾子之涸,则肺气更安,清肃下行于各府,水生火息,不必治痿而痿自愈也。
此症用紫花饮亦神。
麦冬(三两)桔梗甘菊花薄公英(各五钱)生甘草贝母(各二钱)生地(一两)紫花地丁(三钱)水煎服。
胃火上冲于心,心中烦闷,怔忡惊悸,久则成痿,两足无力,不能动履,此总属胃火之盛,非心火之旺也。
夫胃属土,而心属火,心乃生胃,而胃不宜克心。
然心火生胃,则心火不炎,胃火熏心,则心火大燥,此害生于恩也。
倘徒泻心火,则胃子见心母之寒,益肆其炎氛,愈添心中之燥。
必下取于肾水,而肾因胃火之盛,熬干肾水,不能上济于心,火益旺而水益枯,骨中无髓,安得两足之生力乎?治法宜大益其肾中之水,少清其胃中之火,则胃气安而肾水生,自然上交于心也。
方用清胃生髓丹∶玄参(一两)麦冬(五钱)甘菊花(五钱)熟地(二两)北五味(二钱)沙参(五钱)水煎服。
十剂即可行步,二十剂怔忡惊悸之病除,又十剂烦闷痿弱之症去,再服十剂全愈。
痿症无不成于阳明之火,然用大寒之药,如石膏、知母之类,虽泻胃火甚速,然而多用必至伤胃,胃伤而脾亦伤,脾伤而肾安得不伤乎。
故不若用玄参、甘菊之类,既清其胃火,而又不损其胃土,则胃气自生,能生津液,下必注于肾,而上且灌于心矣。
况麦冬、五味以益心,熟地、沙参以滋肾,上下相资,水火既济,痿病岂不愈乎。
此症用石斛玄参汤亦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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