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大海道,“《山海经》《博物志》,也是如此,从创作态度上来讲,和四书五经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成书形式不同。”
“……”
宋凌霄很想说,你爹不愧是外交官,观念非常前卫,不过,《金樽雪》比起你说的那些书,还差着几百个《玉娇梨》。
“你不相信吗?那我就给你说说,这《金樽雪》好在哪里。”
尚大海仿佛刚粉上一本书的狂热小读者,抓住一个人就想卖安利,胸中有无数讨论情节的冲动,无处发泄,宋凌霄正好在他旁边,就被他抓来当做倾诉工具人。
宋凌霄听了一中午疯狂彩虹屁,只是每隔一阵点头称是,尚大海却觉得他并不是随便附和的,他有认真在听,而且每次点头的地方都特别切中要害,正是尚大海自己发表独到见解的地方,经过一中午的单方面倾诉,尚大海已经将宋凌霄引为知交好友。
下午开课,是助教来讲会试流程,尚大海迫不得已与宋凌霄分开,一堂课都听得魂不守舍,恨不能立刻飞到宋凌霄身边,继续跟他哔哔这么多年间他藏在心里无人可诉的见解——对杂书的见解。
尚大海展开纸,提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一幅笔势怪异的字:
悲莫悲兮生别离。
乐莫乐兮新相知。
写完,他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如果给宋凌霄看的话,会不会太直白了,会不会吓到他?算了算了,还是稍微收敛一点。
尚大海烦躁地把纸团成一团,扔进书篓。
下午放学时,尚大海飞快地收拾东西,赶上和宋凌霄一起出学堂。
“宋凌霄!”
尚大海兴奋地叫道,“和我一起去明远楼吗?”
宋凌霄回过头:“走呗!”
尚大海一阵欢欣雀跃,立刻冲过去,和宋凌霄并排走着,两人一路说,一路笑,来到明远楼,去胡博士那取回了《金樽雪》。
尚大海犹豫了一下,似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宋凌霄,这本书先借给你看吧。”
宋凌霄诧异,他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尚大海。
只见尚大海宽厚的面庞上露出一个坚定的表情:“你先看吧。”
“啊……”
宋凌霄知道尚大海是非常想看结局的,他还没看完,竟然愿意借给自己,似乎,再瞒下去不大好了……
“走,我跟你说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宋凌霄低声道。
两人从国子监出来,拐进一条小巷,宋凌霄对尚大海坦诚了制作这本《金樽雪》的书坊,就是他开的,《金樽雪》的故事,他早就已经看过了。
尚大海瞪圆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宋凌霄:“你、你就是凌霄书坊的主人,宋凌霄!”
对,当时起名的时候图省事,把剧透都写在脸上了。
尚大海似乎非常震惊,看着宋凌霄的眼神,已经从初逢知己的狂喜,变成了近距离接触偶像的情怯。
接着,他问了三个问题,让宋凌霄有些为难。
第一个问题,他能不能和兰之洛面对面地见一次,哪怕不说话,光是看一眼。
第二个问题,他自己也写了一本书,能不能在凌霄书坊出版。
第三个问题,他能不能和宋凌霄拜把子。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有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但是看着尚大海憨憨的脸上真挚的表情,宋凌霄就不忍心一直瞒下去,可是——他们才刚开始交流半天啊!
半天时间脑袋一热就拜把子,万一等热度过去了,岂不是很尴尬。
宋凌霄是喜欢细水长流的人,不必一上来就承诺这承诺那,只要在某一天遇到过不去坎时,无声地伸出手去扶一把,这才是他习惯的交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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