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方过,皇帝寿诞临近,望月城的官衙仓库忙得如火如荼。
在宽阔的场地中央,一排排整齐的木箱静候装载:其中装满了珍贵奇珍与上等锦缎、珠宝古玩、山珍海味及各类贡品——据说皆要送往首都,以示对皇帝寿诞的隆重贺礼。
明亮的灯火照耀着琳琅满目的宝物,闪烁出刺眼的奢华光泽。
巽然今日本该在衙门坐镇,可知府命他前来督导兵丁装箱、调度队伍。
四下看去,有三千护送随从正按部就班地搬运、打包,将一箱箱昂贵物件摆上马车或驮在骡马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严谨的忙碌气息,礼官与仓库管事来回催促,唯恐出一点差错。
望着这些金玉满堂的礼物,巽然只觉心头沉重。
他眼前浮现出城外荒野里衣不蔽体的灾民、那些在严寒与饥饿中挣扎的百姓,这么多好东西,可城外灾民却每日冻死饿死,还有人为求活路当了土匪……何其讽刺,”
他在心中暗暗思忖,又叹无力改变当下局势,面上却只能保持冷静,继续督导工作。
这时,一个负责搬运的下人凑近,压低声音对巽然说:“大人,您瞧见这般华丽,其实今年已算少了。
听闻皇帝笃信佛法,高僧进谏体恤百姓,因此这寿礼规模仅往年一半。
若非如此……想必会更繁琐。”
巽然听罢,垂眸默然。
瞧着那一箱箱金银珍宝,他心神愈发复杂,心中自嘲:“原来是‘减半’了……可这对饿殍遍野的灾民来说,又能起多大作用?即便减半,流落城外之人不仍冻馁而亡……”
想到这里,他轻轻摇头,胸中一阵钝痛,却也无奈只能受命行事。
与此同时,官兵们正核对清点物资,时不时还要跟各处管事对账,一片忙乱井然。
有人在看守,唯恐珍贵礼品被偷换或碰坏;有人则讨论着今年各地灾荒、粮价飞涨,忍不住发出唏嘘。
可再多私下议论,也改变不了这条“生辰纲”
即将浩浩荡荡出发的事实。
巽然在一旁静静观望,等装车完毕后才走到仓库门口,抬头看着纷繁来往的马队。
他低声自语:“若能将这半数礼品分给那些冻馁的灾民,该多好?…可惜,我只是一介守备官,无法擅作主张。”
他的眸色里透着无奈与沉重,却依然站得笔直。
“如今只盼朝廷能听得更多忠谏,早点想办法挽救天灾下的百姓吧……”
巽然缓缓收回目光,迈步离开这片喧闹奢华的场地。
庞大的人员队伍继续忙碌着,不远处传来马匹嘶鸣和随从们的呼喝,映射出当世的荒诞与无常。
入夜时分的巡逻队来去自如,一切事务皆按部就班地进行。
数日来,除了每日负责巡逻、关照城防和筹备皇帝寿礼,巽然并没有再碰到太大的变故。
知府时常提醒他要多加关注城外荒野的流民营地,以及城内的风吹草动——毕竟,定边侯与天极教的暗流仍潜藏不明,可短期内并无明显异动。
如此一来,巽然也难得卸下些许重担,好好喘口气。
然而,表面上的平静并未消解巽然心头那股隐隐的躁动。
自从幽儿那几日陪伴,那种柔情似火、婉转妩媚的神情时不时浮现在他脑海深处,令他心神忽而炽热、忽而羞愧。
几番情思交织,他暗自运功压制血气,以免心猿意马影响日常公事。
可回想起来,自身也已到了血气方刚的年岁,对女儿家的温存之情略有渴望并不违背常理,只是他素来自律,还没学会如何在繁忙军务与私密情思之间平衡。
“真是失态……”
巽然一面斥责自己分神,一面却难免生出几分温暖。
他索性翻过一份早已批阅完的文案,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晴朗天色,心头念头一转:“去青阳医馆瞧瞧吧。”
毕竟,他时常挂念那对姐妹的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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