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纪稍长之人，似是极不开心，以苍老沙哑声音出言相问。
一个听起来稍微稚嫩的少年，可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暴戾，怒气冲冲，诟骂不已：“老不死的，你是不是在放屁，十文钱，就能如此诋毁我？十文钱不够你一日饭钱？吭哧瘪肚开设店铺，能得利多少？时不时多日未有客人，早就关门大吉了？”
老人继续呵斥道：“放屁。
你都多少年没带回来值钱玩意了。
越大越不中用，干什么吃的。”
少年丝毫不服气，反驳道：“你倒是说说，你有何用？五年前卖了个八百文钱的破烂珠钗，整日挂在嘴边，不似我，好歹那年还弄回来一千文钱，你怎么跟我比？”
老朽面露不悦，言辞愈发狠毒：“废物！
你是碰巧遇上傻子，偷来的东西，被撞碎了竟还有人抢着给送钱，岂不是脑子进水，浆糊一滩？珠钗可是我远赴梧桐街觅得，当日场面混乱不堪，我冒死在士兵手中抢得，钗上仍有血迹，擦拭后宛如新物。”
少者闻之，面色大变，气急败坏道：“你就是装运捡到而已，还好意思说我？”
二人不再彼此相让，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声势愈演愈烈。
言辞间污秽不堪，甚或难以入耳。
彼此指摘、唾骂不已，污言秽语尽显其舌。
慕光也不愿意继续听下去，拉着陆遐征到稍远处，寻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黑市所在？”
陆遐征挠了挠头，略显尴尬回应道：“非也，我遍寻路途未得，故欲觅得一居民询问之，看那处黑市是否尚在。”
慕光摇摇头，低声埋怨道：“你说对此地分明了如指掌，为何还需要问路。
哎，罢了，我们往别处询问罢，此处的确不宜久留。”
二人于迷雾中继续漫游，陆遐征心中无底，实已记不清楚昔日所来之路。
慕光虽意图常保冷静，然在此等阴暗潮湿、随时可踏入泥淖、触碰动物腐烂尸体的肮脏环境中，亦耐不住性子，责备道：“你是不是故意欺骗父亲，明明不知道手帕之意，却为离开监狱而编造谎言？”
陆遐征急忙否认：“断无此事。
慕将军，我若想离开监狱，何不择一阳光明媚、景色秀丽之处？岂会自寻不快，选择来此可怖之地？”
慕光觉陆遐征言之有理，便不再发问，继续尾随其后，但多了份警惕。
既然不能于此家询问，二人复至下一处。
又觅得一茅草屋，屋顶有几处缝隙，视之较前一家更为破败。
陆遐征附耳门边倾听片刻，未闻得屋内有何声息，乃轻扣门扉。
须臾，一女孩慢慢开启，以稚嫩之声问道：“你们来找何人？”
陆遐征附下身去，以温和恭敬之态回答道：“我们来欲寻一旧友，名曰吴海，小妹妹可知晓他在何处？”
女孩闻之，乃以礼相待，邀陆遐征与慕光入屋。
屋内陈设简朴而雅致，显然女主人颇具生活情趣与品味。
陆遐征亦不忘礼数，对女孩热情招待再三道谢。
而慕光则警惕地扫视四周，以防不测。
二人坐定后，女孩以柔和之声问道：“先生所寻之人可是旧友？”
陆遐征点头答道：“正是昔日好友。”
女孩闻之，若有所思。
须臾，微笑道：“我不甚了解您所言之人去处，不过有访客在此，他或许知晓。”
陆遐征闻之，心中虽有疑虑，仍故作镇定，点头道：“好，可否劳你引荐？”
女孩微笑着点头，示意二人稍安勿躁。
随即起身向屋内一侧的壁龛走去。
龛中供奉着一尊金色观音像，香炉中尚有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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