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或半腐化的,坍塌或没倒塌的,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黄沙,看不真切。
偏幽走起路来,脚步越来越轻,很多时候,他恍惚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
飞到半空中,被太阳烤化,血水滴滴落,骨肉也消融。
秋虞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拦住了偏幽,他觉得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
“阿幽,要不我们回吧,下次再来好不好?”
偏幽摇摇头,指着前方的城墙说:“我们到了。”
都城里还是有些人的,只是问到皇宫里的皇帝和皇后时,没人应声了。
偏幽没有勉强那人,拉着秋虞良的手径自朝皇宫走去。
到了地点,却只见一片废墟。
看着像是发生了一场大火。
偏幽站在废墟上,仰起脸庞看阿良,他说:“我回家了。”
微微仰起头颅后,一捧乌黑亮丽的长发滚落下来,微型瀑布也似。
他站在狼藉中央,灰尘与他为舞,砂砾伴他同行,金光灰影闪动琉璃,他是衰败之地的玫瑰。
他也曾脱了外衫径自跳进河里,如一条线条优美的游鱼,很快就游了几米远。
湿漉漉的里衣透明着耷拉身体,水流裹着他的肌肤呼吸。
夏天给田灌水时,不慎跌在泥地后他就势躺下,正对着垂下的稻穗,脸上灰色的泥渍一滴又一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那一天的天空很晴朗,白云两三朵,阳光铺散得很远。
冬天来时,纷纷扬扬的大雪将他掩埋,他抖落脸上的雪,开始讲曾经做过的一个梦。
“我一步步往山上爬,雪下得很大,最开始有些艰难,风一阵阵刮着,我冻得手脚都麻木了。
但后来,身体越来越轻,步子也越来越轻盈,我发现自己从半透明变得几乎看不见。”
“继续爬着,雪也下着,很冷。
爬到山顶的时候,低头时已经看不见手脚。
又一阵风刮过来时,我没了意识,彻底在那个世间消失了。”
砖石满地,黑灰层积,曾经辉煌宏伟的皇宫彻底成了废墟。
秋虞良抱住偏幽,眼眶微红:“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再找找,说不定只是搬去了其他地方。”
偏幽摇摇头,对着阿良笑。
秋虞良勉强抑制住泪水,可很快,他发现自己的手好像穿过了什么东西。
低头看,是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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