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盛欢还以为温鸣玉所说的陪伴,就与两人在医院时一样,不过是对方陪自己坐一阵子,很快就会离开,所以并不怎么诧异。
温鸣玉将他带到南边一间厢房里,房中里间外间都铺着极厚的地毯,外面是小客厅的摆设,在临着雕花格扇窗的一边,望出去就是一片荷塘。
通往里间的月门被藕色的幕布遮着,温鸣玉过去时,管家连忙替他将帘幕撩起,里面也很大,铜床被一盏描着花草的屏风半掩起来,只露出一角。
温鸣玉将盛欢放在椅子上,才说:“为了来接你,我把一个酒席都推到了晚上,现在还赶着回去。
十点后我要是没有回来,你也不必等我,早点休息。”
听他的话,似乎晚上还要过来一趟。
盛欢是很乐意和对方做这个约定的,闻言便点了两下头。
温鸣玉见他眼中藏着些许不明显的笑意,心中一动,不由伸出手来,摸了摸盛欢的头,这才走开了。
当天晚上,盛欢等到十点钟,依旧没有听到汽车的声音。
张妈已准备睡了,发现他房里还亮着灯,连忙披着衣服起来,走到二楼,就见盛欢只穿着单薄的绸衣,一个人趴在栏杆上,望着天上的月亮。
她吓了一跳,叫道:“哎哟,小少爷,你身体还没有恢复,怎样可以大半夜的在这里吹冷风?”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盛欢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休息,也有些困了,便问她:“温先生常常很晚回来吗?”
听到这个问题,张妈这才明白盛欢迟迟不睡的原因。
她暗自想了想。
对盛欢笑道:“当然,少主人是大忙人,遇到事情,就算是三四点钟回珑园都是常有的事。
可少主人回来的晚,那是因为公务,你一个闲人,犯着什么要干熬到那时候呢。”
盛欢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对方的话很有几分夸张的程度。
不过一直坐在外面枯等,的确没有什么意义,要是温鸣玉回来看到自己这样子,或许还要觉得他这番举动太过刻意。
盛欢不敢将端倪露得太明显,被张妈劝了一番,便没有再坚持,任她将自己扶回了床上。
这张新床比医院的要柔软许多,枕巾上熏着十分清淡的香,似乎和温鸣玉的味道有些相似。
盛欢趴在枕头上嗅了许久,慢慢地生出了倦意。
在过往的十六年里,他始终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盛云遏的厌恶,陌生人的恶意,都让盛欢像只弓起背脊的猫,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直至遇见了温鸣玉,在这个人身边,盛欢不用再担忧自己的安危,不需要时刻戒备着,保持着警惕,因为他知道,对于温鸣玉来说,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图谋的事物。
怀抱着这种只有温鸣玉才可以给予的安全感,盛欢舒适地翻了一个身,举起两只手在眼前看着。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痊愈了,这种起居走动都要依靠他人的生活实在难熬,盛欢并不喜欢时刻充当着一个被垂怜的角色,只能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仰着头等待他想要的那束光。
假若可以,盛欢更想要亲自将那束光抓在手里。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很快就睡去了,或许是因着新环境的缘故,盛欢断断续续地做了许多梦,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等他骤然从一个噩梦中惊醒过来,一睁开眼,才发现室内依然漆黑一片,四下静寂,只有稀稀落落的虫声,被月色遥遥地送进窗来。
(第3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