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陆周瑜已经初具大人的雏形,肩膀宽厚到能完全拥住她。
周漫的容貌和记忆中的母亲相差无几,仿佛她一睁开眼,还会继续坐在花园里拉琴。
陆周瑜第一次产生保护母亲的想法,但周漫的病情每况愈下。
她清醒时要求陆周瑜每天探望,不清醒时,抱着陆周瑜喊陆文渊的名字。
因目睹周漫为爱失去自由,哪怕陆周瑜总算承认她的病情,但仍赞同她关于爱情的理论。
第一次理论出现偏差,发生在十八岁。
那时,陆周瑜一边难以忘记周漫曾与他相依为命,一边因她高压的管束而缓不过气。
又一次探望,周漫变本加厉地提出,让陆周瑜时刻跟踪陆文渊,以确保他不会出轨,去找“那个女人”
。
陆周瑜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大概率是故事中臆想出的反派,于是生平第一次对她说“不好,妈妈”
,之后背着画板,到几个省区外的山上画画。
虽然极少回忆,但那段时光曾被装进盒子,完整保存。
刚到山上不久,陆周瑜接到周漫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哭声急促绵长,像在吹气球,把他撑得越来越胀,爆炸之前他挂掉电话,只觉得意识飘忽。
山里的夏天毫不婉转,蝉鸣和热空气惹人心烦,画室门口还有挡路的碍眼生物。
那人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背后的肩胛骨一颤一颤,像一只将要展翅的蝴蝶。
短裤下露出的一截小腿细瘦有力,是画出来最好看的那种类型。
好看也不该挡路。
陆周瑜慢慢走过去,忍住折断蝴蝶翅膀的欲望,对他说,让开。
走出两步,听到身后一阵响动,他没有转头。
直至走进室内,被冷气包裹,整个人冷静下来,才重新折返回去。
门口的人正费力地站直身体,喘息声很重。
在陆周瑜出声道歉前,气焰十足地抬头瞪过来。
当天下午,陆周瑜在展示作业的环节,得知了他的名字。
画纸一角用铅笔随意写着“夏炎”
,笔画稍显潦草,不过两个字的结构简单,能清晰地辨认。
夏炎。
陆周瑜一直认为,姓名和个体之间,拥有千丝万缕的相悖联系。
例如名字斯文的人脾气大,名字平平的人反倒深藏若虚……
例如自己的名字,有父母的姓氏和美好期望,然而实际上却远非如此。
他坐在几乎呈对角线的位置打量夏炎。
画室里为了给模特打光,所有大灯都被关闭,只留几束浓郁的暖光灯。
打面光那盏越过模特,露出窄窄一条来,正好照在夏炎身上,使得他整个人像是泡在太阳里。
如同故事般的巧合,他们分到一个寝室,交集渐叠,陆周瑜知道他爱吃糖,不喜欢抽烟,怕黑,有一只兔子形状的台灯。
也知道相较于艺术类电影,他更爱看动作片,因为每次一起看电影,进度不过半,夏炎便会昏睡过去。
一开始陆周瑜用各种方法推醒他,让他回去上铺,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不再叫醒夏炎,甚至偶尔贡献出一侧肩膀,供他把头搭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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