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岁脸色铁青,当即翻身上马,怒道:“这般女子到底哪里贤良?这建康百姓可是人人都眼瞎?”
周问?川嗤笑一声,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婆婆妈妈,还不赶紧启程?”
晏无岁愤愤收回目光,一勒缰绳,双腿夹紧马腹出了建康。
——
宋初姀在建康活了二十载,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城外的青玄观。
十六岁之前,她在城南的施粥棚与九华巷辗转。
与崔忱成亲之后,她仿佛被九华巷困住,走来走去出不了长长的巷口。
东都、徐州、邺城,这些地方她只在旁人的口中听说过,却没有?去过,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应当去一去,至少不能像现在一样,整日无所?事事地等裴戍回来。
宋初姀吹灭寝殿油灯,只带着银子悄悄出了宫。
宫里没有?那么多主子,太监宫女早早睡去,谁也?没有?发现原本应当在寝殿安睡的娘子已经偷偷跑了出去。
她身上带着玉牌,守城将士就不会拦着她,甚至不用她多说一句,就利索地为她让开一条路。
出了皇宫,走在熟悉的长街上,宋初姀眉宇间那股淡淡的兴奋渐渐散去,脚步也?越来越慢。
她缓缓回头,看着身后灯火明亮的皇城,突然觉得?自己?想法有?些可笑。
她不会武功,甚至不会骑马,出来也?没有?换上轻简的衣裳,依旧是惯穿的绿色衣裙。
她想到谢琼惯用的那身打?扮,头发高高束起,一身简装骑在马上,天大?地大?,哪里都能去。
反观她,她长发永远用玉冠束着,多余的便散下来,别说是骑马,就是一阵狂风都能将她头发吹成乱糟糟的模样,她永远是九华巷乖巧小娘子的模样,不会成为谢琼那样的巾帼女郎。
别说走去邺城了,在这乱世,她恐怕连下一座城池都走不到。
晏无岁不愿意带她,也?是觉得?她必然会拖后腿吧。
宋初姀眉眼低垂,心中的不甘心仿佛要?翻涌出来。
她不觉得?自己?会拖后腿,但是她确实无法自己?走到邺城,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股失落越来越浓厚,席卷而?来,如同一块石头砸在她心上,将她定在原地。
这个时辰,长街空旷,明月照在她乌发玉冠之上,白璧无瑕,玉色与月光相?映,衬得?她如月里嫦娥。
远处传来打?更声,宋初姀长长舒出一口气,似乎是说服了自己?,转身往刑部大?牢走。
走到刑部大?牢门口,还是熟悉的小将士,但是这次小将士见到她没有?如往常一样自在搭话,而?是微微垂下头。
宋初姀心情不好,拿出玉牌便没有?多言,等门一开,就接过小将士递过来的提灯往里走。
刑部大?牢污秽,灯光一照,墙壁上的虫蚁就四处窜开,躲在一旁不停鸣叫。
天气越发暖和,那些虫子从土地深处钻出来,扰人清静。
谢琼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墙壁小窗透进来的微光,久久出神。
大?狱寂静,她每日只会与送饭的狱卒说上两句话,大?多数时间都是面对墙壁发呆。
她身子硬朗,身上的伤早就好了,正因?为如此?,日子便更加难熬。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她便试图回忆以往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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