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身,捞起一把我剥好的花生,一粒一粒往嘴里放,“这个油花生,还是好吃。”
我没好气地说:“我都剥了一个小时了!”
芸香没有理会,往我家堂屋走,“我屋建军都不晓得打电话给我,你说我么办法,只好我打给他。
你说这个人哪,自家儿子不管,吃我的喝我的,也不晓得打钱回来,真是叫人起火……”
又是翻来覆去那一番话,每一回她来打电话都是如此。
花生剥了一盘子,拿扫帚把地上的花生壳扫成一堆后,又坐下来靠着门等风来,不知不觉间竟犯起了困。
“庆哥。
庆哥。”
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叫我,睁开眼睛一看,一张尖瘦的小脸浮在眼前,原来是跳蚤。
他见我醒来,讨好地一笑,头往屋里一探,“我奶还在打电话?”
我侧耳听了一下,芸香粗嘎的嗓音回荡过来,便点了一下头。
他又一笑,身子一低,退了出来,“莫告诉我奶啊。”
说完,提着网兜往大路上跑。
他细瘦矮小的身子,松松垮垮地穿着背心和短裤,那衣服之前是大他三岁的哥哥姚亮的。
不一会儿,他已经跑到村里的省级公路上,往百米港那边奔去了。
晚上,母亲用我剥好的花生炖了肉汤,饭桌搁在后门口,就着那一口好风。
芸香家里的饭桌也端了出来,放在稻场上。
姚国胜坐在上头,他经年打铁的粗壮手臂端着玻璃杯喝谷酒,从初中放学回来的姚亮坐在左侧埋头吃饭,而右侧的位置是空着的。
跳蚤正跪在姚国胜的右手边,满头满脸的都是泥巴,脚上的拖鞋堂屋门口一只,还有一只握在姚国胜的手上,喝一口,往跳蚤身上“啪”
一下打过去,“你是寻死是不是?我打死你信不信?”
跳蚤身子猛地一缩,拖鞋正好拍在脑瓜上,他“嗷”
的一声,伸手去揉头。
姚国胜扭头吼了一声,“跪好!
我说的话,你是耳朵有屎听不见是啵?”
跳蚤不说话,姚国胜又打了过去,“你是哑巴是啵?”
跳蚤喊了一声,“救命!”
姚亮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鬼救你!”
姚国胜再补打了一下,“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芸香把做好的龙虾端了过来,母亲忙说:“你们吃你们吃。”
芸香把堆满一碗的龙虾搁到我们饭桌的中间,“我屋里还有一大盘,哪里吃得完?”
我笑道,“跳蚤……超儿好厉害,我看他捉了一网兜回来。”
芸香皱起眉头,“厉害个头壳!
我都急死了,一下午四处找不见,起火不起火?”
稻场那边跳蚤又喊了一声,“救命!”
母亲说:“打两下就算咯,细伢儿调皮正常,再说你看那个小身板,哪里经得起打?”
芸香摇摇头,“不打不记事,他爸妈又不管,成天都在外面跑,我要种地,国胜要打铁,哪里能照看这么多?”
姚国胜抬头看过来,“芸香,菜为么子还不上?”
芸香说:“自家没得手啊!
懒成了精!”
说着朝我们点了一下头,快快地走了回去。
(第2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