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执了一柄刀,站在大门口。
阿妈放下我,再也没上门。
以往,阿爷去祭阿爸,带上我。
在坟上浇上半坛自家酿的粟米酒,然后坐下来,自己喝掉剩下的半坛。
也给我饮。
我醉了,他就背着我,下山去了。
有一次,我趴在阿爷背上,听见阿爷哑着嗓,唱一首我听不懂的歌。
唱到一半,不唱了,就听见他小声地哭起来。
那是我唯一一次听到阿爷哭。
我就想,我长大了,就好背着阿爷上山看阿爸了。
可是,现在阿爷不和我说话了。
我喝了粥,还是眼困。
就又去睡了。
蒙蒙眬眬地,梦到一条鱼。
那条鱼围着我打转。
身上的鳞片闪得晃眼睛。
它游过来,靠近我,蹭一蹭我的身体。
滑腻得不得了,又湿又暖。
我想摸摸它,它一摆尾,就不见了。
这时候,一只手大力打在我裆上。
我疼得一激灵,醒过来,看见阿金的脸,挂着贱笑。
我正要发火。
他先躲开一步,说,死衰仔,仲困!
发紧春啊,扯旗扯到鲗鱼涌了。
我一低头,瞥见自己的下身,脸也红了。
我翻过身去,闷一声,去死喇。
死阿金又一掌,拍在我屁股上,说,快点起身啦,知你个大头虾不记得,今年杨侯诞,说好给利先叔帮忙的。
你冰山阿爷都在场上了。
我这才想起来。
一个鲤鱼打挺,套上背心,推着阿金就往门外走。
码头上已经很热闹了。
阿武哥和几个后生,扛着狮头向竹桥走过去。
这道桥跨越涌口,连接杨侯庙跟对岸的戏棚和花炮会棚。
这竹桥是前些天搭起来的,我也有份帮手。
桥替了茂伯的云水渡。
诞日人太多,也怕他两边船来船往忙不过来。
这时候正涨潮,桥底的水哗哗响,欢快得很。
我和阿金跑过去,接过其他后生的家什。
阿武扫我们一眼,恨恨说,你们两个懒骨头,只会在利先叔跟前扮嘢。
阿金吐一下舌头,说,谁能逃过武哥的火眼金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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