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娥小腹上一阵滚热,还没睁开眼睛,她就知道:是幼儿又尿了。
她连忙起身,为幼儿换上干小衣,撤下湿了的小褥子,把他收拾好了,才去换自己的衣服。
幼儿仅略睁了一下眼,喊了一声“妈”
,便又沉沉睡去。
桂娥觉得有几分好笑,都五岁了!
按理说不该尿床了。
明天早上,必定要用一根手指头刮他的脸皮,喊他“尿炕精”
。
再次躺下去仍然禁不住把幼儿搂在怀里,他睡得沉沉的,在梦中还不忘伸出他的小胳膊,揽住她的脖子,把她再搂紧些。
孩子好眠,桂娥可是睡不着了。
她听着自己的丈夫那始终未绝的鼾声。
他多次要求她把幼儿交给梅姐等女仆们,不要再搂他睡觉,她从来不听,逼得急了,她便搬出“李家姐姐”
来,让她的丈夫哑口无言。
梅姐和家里的其他妇人都再三慨叹:“幼儿恐怕永远想不到,你竟然不是他亲娘!”
桂娥第一次梦见“李家姐姐”
,是她嫁到刘家来的第二个晚上。
就在那个她洞房花烛的喜庆的房间,有个女人坐在她床上哭,让她心里发急,可是又说不出话来。
那女人哭了一阵,才抬起头来看她,她也看那女人:容长脸儿,丹凤眼,极长的眉毛,真是少见的美人胚子。
女人对她说:“你好好的一个姑娘,何苦嫁到这家来?我看见你,就好像看见自投罗网的小鸟。
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你嫁的这家的汉子,他不懂心疼人,专会摔脸子、骂人,在外头还有一个叫喜娘的相好,三天两头不回家。”
她问:“你是谁?”
那女人不答,依旧在那里哭,她急醒了,才发现是一个梦。
当初媒人说得好听,这家家境殷实,主母去世,留下一个吃奶的孩子,虽是继室,进来就能做主,骗得她父母同意了,却没问清楚这男人的品行到底如何。
桂娥从梅姐的屋里看到供养的一帧小像,是前主母的遗容,果然如她所想,是她梦中的那个女人,她姓李。
她出现在她的梦里,是想做什么呢?
“男人都是这样的,只顾自己快活,顾不上管你,也不管孩子。”
多次梦中,李家姐姐对桂娥絮絮叨叨的,“我生孩子那天夜里,痛得急了,也寻不到他,他又跑出去寻花问柳。
唉,想起这些,我虽然是死的,都想要再死一次了。
只是可怜我那小幼儿,他有什么错?永远不得见亲娘的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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