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白池不愿意说了。
她看一眼妙真的脸,真是没什么好说的,耳边蹦着那些熟悉的夸赞字眼,都不是对她的,却都是她耳熟能详的。
她转述过太多次,每一次都好像是自己对自己的践踏。
其实论相貌,白池算得上个中翘楚,可时运不济,叫她碰上妙真。
她走在妙真投在地上的影子里,心酸地微笑,“还能有什么,人家是在议论,怎么好好的个小姐弄得这蓬头乱发的模样。
快放下帘子吧我的姑娘,要叫人瞧笑话了。”
妙真瞟良恭一眼,手高高地挑着帘子,就是不肯落,凭白池如何好劝歹劝。
末了还是良恭抬起一只手将妙真的脸摁回去,帘子也掣了下来。
妙真在轿里发了一会懵,慢慢回荡神思,好不生气,又撩开帘子,“你简直没规矩!
你这是以下犯上!
你敢拿手推我?看我回去不告诉瞿爷爷扣你的银米!”
良恭瞅她一眼,没所谓地笑了下,“随你扣好了,五两银子,又不是卖了命给你。”
一下怄得妙真把窗口捶了捶,“嫌少、嫌少你就趁早离了我们家!”
两个人一时眼对眼,似乎下一刻就要落得个曲终人散的局面。
偏巧轿子途径凤凰里的巷口,妙真还记得他家就在这条浓苔遍布的巷。
她就是这样子,气来快,也散得快。
一下子软下声来,脸上还是负气的表情,“喏,你们家到了,你可以趁这会回去瞧瞧你姑妈。”
良恭扭头去看,果然是那熟得不能再熟的路口。
他天不亮才从这里走出来,此时要再走回去也有些没力气。
他有些神色惝恍地转回头,“不回,先回府。”
说着把轿赶轻轻拍两下,吩咐抬轿的力夫,“快着些。”
快得那巷口匆匆错过,妙真望着,一瞬间觉得他是落荒而逃。
方才还怄得恨不得扒他的皮,这会又忘了。
看着他的脸,倒生出些怜悯,“你脸上又在流血了。”
白池跟着瞟他一眼,轻笑道:“对不住,我可没带帕子。”
良恭抬起手背蹭一把,照旧无所谓,“不管它,随它去流。”
妙真丢下帘子,在轿内翻遍全身也没找着手帕,一定是给冯二小姐打掉了。
她把身上的披帛扯下来递出去,“你用这个搽搽。”
良恭从前与严癞头收账,少不得跟人动手脚,受伤是惯常的事,这点子划痕压根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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