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穗满回家拿泥炉烧水,又另外在俩锅里也烧上水,要把这么重个人搬回家来,他哥再健壮也办不到,乔成富那个样子还得擦洗干净才能入土,也得用水。
秦雨到柴房拿了艾草,用红绳束成好几小扎,艾叶农村到处都是,每家每户都会晒干了屯着,用来泡脚或去晦都行,一会得给帮忙的人一人一扎带走才是。
乔穗满在小锅里也放进艾草一起煮着,他们早上慌慌乱乱出门,黑金一直不安的低叫,他安抚几声,才安静趴在一旁。
他们又把几间房门都锁好,只余下灶房和柴房门开着,这几天肯定人多杂乱,得小心浑水摸鱼的人,王奇阿奶办丧的时候就曾遭人偷了后院的两只鸡。
秦雨环顾一圈,见没有错漏,门外也远远传来嘈杂的人群声。
“你人真好”
乔瑞丰几人抬着乔成富一进门,乔穗满便闻到一阵臭气,幸而煮的艾叶多,能多少掩盖点味道。
乔成富死状实在骇人,光是清理血迹就是一项大工程,乔瑞丰没想着让秦雨和乔穗满经手,让人帮忙一块抬到乔成富房内,让乔穗满提了水进去,自个留在里头收拾。
秦雨和乔穗满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强定下心来给帮忙的人端茶递水,帮忙一起抬人的是王屠户,刘家的儿子,还有陆冬青。
刘家的今日也是无妄之灾,原本上阵上采买的计划被打破,出了这事也不敢轻易出村,生怕也不走运会出事儿。
王屠户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家里生意丢给王奇,在村里四处溜达是听见人喊死人了凑去看热闹的。
至于陆冬青,乔穗满颇有些疑惑,想不明白怎么他会跟村长一起来。
但是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细想,给王屠户和刘家父子端了水,刘家两个女子已经回家去了,没跟着一块过来。
乔穗满又端起一碗水,烧好凉了一会儿,此刻还有点微烫,给一旁一直沉默的陆冬青。
陆冬青低头,在他面前乔穗满显得小小一个,他心里莫名一紧,接过碗,道:“节哀。”
低沉的声音入耳,乔穗满一时间怔愣,抬起头眨了眨眼,“嗯,多谢你帮忙。”
长而翘的睫毛随着乔穗满的眼睛眨动而轻扫,陆冬青心头发痒,回过神来又觉自己实在不该,在这样的场合起别的心思,忙喝下一口水压住心里的悸动。
秦雨也没闲,给几人拿了用红绳绑着的艾叶,又沾了艾叶水往他们身上轻洒,才算是完。
里正坐在石桌旁,沉思一下,道:“雨哥儿,你家的情况我晓得,唉,依我看,不必办的太大,入土为安足够了。”
“多谢里正提点,这事儿,还得等瑞丰一起商谈。”
秦雨叹口气,便是想大办,他们也拿不出那个钱,风光大办每个两的都办不下来,况且他这公爹死的又不风光,眼下能赶紧找木匠赶一口薄棺都不错了。
“里正,从我爹身上掉出来这个。”
乔瑞丰拿着一团纸出来,给乔成富换衣时掉出来的。
里正接过,打开发现里面的字已经非常模糊,他虽识过字,但还是很难辨认,于是道:“陆家小子,你来看看这写的什么。”
“嗯。”
陆冬青接过,凝神看了一会,脸色越来越差,乔瑞丰出声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他欠了赌坊三两银,明日是最后期限。”
此话像是惊雷般在乔家人耳边炸响,乔穗满眼里升起愤恨,他竟还和赌场扯上关系!
“混账!”
王屠户骂道,他平生最看不起赌鬼,乔成富这是把孩子往绝路上逼啊。
乔瑞丰牙关紧咬,牙齿咬得嘎吱作响,愤恨扫了一眼柴房,心里竟顿时有大逆不道的想法,只觉老天有眼,让他在这时死了,否则以后不知还待怎么作贱他们。
里正长叹一声,乔成富实在不是东西,死了还给几个孩子留下这样的烂摊子,“瑞小子,赌坊怕是明日就会找上门,先筹点钱还了,没办法的事,至于他,找些汉子帮忙埋了就是了。”
原还想买口薄棺便是,这下看来,光是还债都够呛,真是作孽,摊上这么一个爹。
“你们若是不嫌弃,可以上山找些木材,我帮你们钉起来。”
也不必费钱,陆冬青想,他听说过乔家情况,况且乔成富还让他们负了债,实在没必要再在丧事上再费钱。
乔穗满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他手里只一两多银子,加上哥嫂那头拼拼凑凑的该是能凑出来三两,可这钱花的实在冤屈。
几人存了这么久的钱,一下却都要为一个死人花了去,他是实在不愿再在丧事上为这个从来只会打骂他的人再费一点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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