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先前与燕南叙打斗,他们便是瞧出了他不会取其性命,因而才有恃无恐地不断攻击。
可祁北穆……见同伴霎时间已身首分离,望着眉目皆是狠厉的祁北穆,大部分的人都僵住了身形。
但也有不信邪,想要为同伴报仇的,大叫着就往祁北穆这冲来。
然而,祁北穆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给他一个,冷刀一挥,紧接着,那荒芜的林子里,便多了具身首异处的尸体。
见来人竟这般可怖,恍若地狱来的鬼魅,便再也无人敢上前缠斗了,面面相觑几刻,竟掉头就逃。
“公……”
南河月向前几步,就要来扶燕南叙,却被后者摆摆手,示意退下。
见状,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两人一眼,但最终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退了下去。
匪贼离开后,燕南叙便像一下卸掉了身上的所有重担,勾了勾唇角,靠着树坐在了草地上,眉目含笑地瞥了一眼祁北穆,“二殿下怎么来了?”
方才沉淀在祁北穆眼底的杀意还未褪尽,此刻,他也只面无表情地看了燕南叙一眼,扔下染血的刀,随着他坐在了前面,目光在燕南叙的伤口上逗留了一会儿,眯眼反问:“不来看着你送死?”
惨死了几个人,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有些重,燕南叙向来不爱闻这个,但今天不知怎地,他却罕见地没有面露难色。
“死不了。”
燕南叙轻笑了几声,揶揄道,“那些人不过是难民,手无寸铁的普通民众,杀他们作甚?”
“你不杀人,人就要来杀你了。
我看他们可没有半点想放过你的意思。”
祁北穆冷哼一声,目光稍稍一滞,随即游移到他受伤的胳膊上,表情就猛地沉了沉,板着脸朝他伸出手,冷声:“我看看。”
燕南叙云淡风轻地扯了扯嘴角,将胳膊轻轻地搭在那只朝向着自己摊开的宽大的手,淡道:“没事,皮肉伤罢了。”
“你管这叫皮肉伤?伤得连皮肉都快没了。”
祁北穆用力地剜了他一眼,旋即毫不留情地伸出一根手指,往伤口边上狠狠一压。
燕南叙顿时倒嘶了一口凉气,生理性眼泪瞬间涌了上来,眼眶微红,潋滟的桃花眼底水波流转,低呼一声:“疼。”
由于刚打斗完,此时此刻的燕南叙,头发凌乱,衣衫脏破,且不止是胳膊上,原本白皙又俊俏的脸上也都平添了不少擦伤的淤青与红痕。
可落入祁北穆的眼底,那灰头土脸的模样不但让他生出半点明珠蒙尘的惋惜之意,相反,一股极强烈的冲动正顺着他的骨骼和血脉,渐由心生,朝四肢扩散。
好一个战损美人。
那块平日里无暇惯了的白玉,就是稀松平常地搁在窗台,光华流转间,便已够他血脉喷张了。
现如今,这块高高在上的白玉,忽然多了几道瑕疵,竟反倒让他升出了一种别样的快感。
想彻底地把这块白玉从碧霄、云端上扯下赖,想在它的身上多砸出几道瑕疵,留下自己的痕迹,然后悄悄地藏起来,占为己有。
祁北穆攥紧了手心。
这时的燕南叙正垂眸看着伤口,尚且没察觉到对方眼底的风起云涌,见他沉默,也只当是无话可说,便自顾自地接着道:“会疼也是好事。
有疼的实感,起码能证明,自己还活着,活得丰富多彩。”
在最后半句话音落下时,燕南叙惯性地向上一弯嘴角,眉梢唇角都流连着他习用的自嘲与讥诮。
此话一出,祁北穆几乎不怎么费劲便联想到了他先前提过的沉疴旧疾,眉心猛地一沉,手已经比脑子快一步地作出了反应——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了燕南叙的手腕。
后者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双小狐狸似的桃花眼被瞪得溜圆,“二殿下……”
祁北穆定定地望着他,眼底仿佛有熊熊烈火燃烧,比他这二十多年来接触到的、看到的火焰都要炙热,都要凶猛,一有烧遍山河的气势。
燕南叙并非没见过这样的祁北穆,眼底烧着烫人的坚定、野心与欲望。
可平素里,在这层火焰的上方,尚存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游荡,像是掩饰、隐藏着什么,殊不知,落在别人眼里,根本就是欲盖弥彰。
聪慧如燕南叙,又怎会不懂对方这点心思?但是,两人都未曾正儿八经地将这层水雾吹开。
可今日的这火焰,俨然没了飘着的那掩饰用的水雾,烧得竟如此明晃晃,生怕他看不见似的,刺眼又灼人。
燕南叙平生第一次萌生了退后的心思,朝后缩了缩脑袋,有些不知所措,“祁北穆……”
“燕怀瑾,我早就说过了,你是我的人。”
祁北穆几乎是马上就打断了他的话,眼睛微眯,略有猩红之意,“活着,我们便一起活着,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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