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萧霁月深深叩首:“臣,接旨。”
“诶诶诶,你听说了没有,萧指挥使的丧事还没办完呢,这一道圣旨就下来了,说要赐婚!”
“哪里是给萧指挥使冲喜啊,我看那个二公子撑不过今年了,应当是汝南侯府想冲喜。”
“本来萧霁月摊上了萧无崖的命案,有了汝南侯府这个依凭,萧霁月居然洗清嫌疑了。”
……喧闹的京畿里,有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一架不起眼的女轿慢驰于市井之中,其内一位身形孱弱、着血红嫁衣的人放下珠帘,掩面咳嗽了四五声。
帕巾满是鲜血。
卿玉案脸色苍白如雪,一双黑眸黯淡无光。
对面的容陵清晰地听到他肺腔的回响,每每咳嗽一声,都是揪心的疼。
卿玉案从怀中取出两个瓷瓶,这还是当时紫阙楼里云雀和阿蝶给她的药,一个止咳,一个遮掩伤疤。
他曾千万次想逃出紫阙楼,以为这样便能见到广阔的天地,直到现在彻底逃离,他才懂得外面的天地也是囹圄。
卿玉案吞了两颗,容陵试图拍下他手中另一份药,近似央求地说道:“公子,不能再用药了。
再用会死的,公子。
求求你了。”
药瓶拍落在地,卿玉案纡尊降贵地俯身去捡,抹了一点玉肌膏涂过自己手臂上的鞭痕,他疲惫地看向容陵:“成亲,总该有点成亲的样子的。
满身是伤的,街坊邻里看着不好看,给阿月失了脸面。”
“公子!”
容陵呜咽着,“那谢玦明明就是寻仇来的。”
古今中外,哪有男子自跌身份作妻下嫁入赘的,而且还是下嫁给仇家,况且卿玉案的身体每况愈下,如此折腾,怕是更不能挺过去了。
应当不止是太子在揣测谢玦的身份,成婚不仅能保他的性命,他也不敢对汝南侯府轻举妄动,朝廷命官对两家虎视眈眈,能放松他们的警惕。
受些口舌也无妨。
成亲以后,他要亲自将真相摆在谢玦面前。
“不光是我的意思,太子能怀疑他,皇上也会怀疑他,彼时必定要置之于死地。”
药效发作,卿玉案这才调好气息,他缓了好一会,才虚弱地说道:“最多只是半年,谢玦就能解脱了。
往后我死了,要好好护着卿同知,护着汝南侯府。
往后监督你练武的是侯爷,切莫再偷偷溜出营去了。”
只要谢玦不对父兄和六扇门下手,要杀要剐悉听君便,权当是偿还当时刺他的一刀好了。
“侯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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