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箩作为一个公主,但礼貌荒疏久矣,要什么只要摊开手就能要到,想吃什么张开嘴就能吃到,即使面前是权柄实大的地府官差,竟也毫不客气。
谢必安不买账,举手拍落她摊开的手掌,说:“年纪轻轻的,怎说话没礼没貌。”
“啪”
的一声,手心里火辣辣的疼。
又被打了,阿箩撇过脸,往黑暗处努了个嘴儿,右脚向地里重重一跺,暗暗发脾气:“又打本公主。”
打了又不能回手,阿箩将地面当成出气物,连跺了几跺,把脚跺麻了才停。
阿箩发脾气的模样,谢必安看了她好几眼,说:“三公主要黄符做什么?”
“拿来吃。”
阿箩回转了脸,语声清脆地说,“你有这般多,给本公主一张又不会掉块肉。”
黄符确实可以拿来吃,点燃黄符以后放到水里,黄符会变成一团灰烬,灰烬溶在水里,和着水一块饮,若有疾可去,若有邪祟缠身,饮之,缠身的邪祟怪便会离开。
阿箩三岁那年吃了好几次,苦苦咸咸的味道难以下咽。
谢必安猜阿箩要黄符是用来防身的,毕竟小小年纪能清清楚楚看见邪祟,胆儿再大也没吓没了,她就是面皮太厚,性子太傲,不肯宛转辞色来讨。
他不是不愿给,就是瞧她一副带着稚嫩之气,却装个小大人的模样,说话时不拿眼瞧他一瞧,于是心里头也不肯相让,手背到身后,与她讲条件:“叫一声七爷,七爷就给你一张。”
阿箩抿起嘴,抬头眼巴巴望着眉睫之人:“给一张。”
谢必安有耐心与她耗:“一声不肯叫,那就叫两声。”
“三声。”
阿箩越倔强,谢必安就更加不转念不相让。
再耗下去就不止是三声了,阿箩长吸一口气,一口气喊了三声:“七爷,七爷,七爷。”
虽然有点凶,但比起喊怪东西要甜净动听许多,谢必安慢条斯理掏出一张黄符,捻在二指之间:“三公主叫七爷做甚?”
欺人太甚!
阿箩头回碰了钉子不占上风,只她想要黄符想要的紧,只好气短声微,宛然露出有求于人的痕迹,说:“七爷行行好,就给阿箩一张吧。”
谢必安最后还是给了,并手把手交她如何用黄符:“有邪祟怪靠近,三公主就拿此符照准他的额心就是了。
有朱砂的一面朝邪祟,没有朱砂的一面对着自己。”
说到此他顿了顿,绰着经儿戏谑道:“七爷想三公主定能照的准,毕竟前些日子拿哭丧棒打七爷的时候,可是一打一个准。”
阿箩满肚子闷气,瞪了谢必安一眼,呵呵一阵,假装听不出谢必安话里的意思,反问:“拿来吃是不是只要烧了放进水里就成?”
“吃只能防一阵子,拿着就好。”
谢必安屈指敲她额头,“但真贪嘴想吃,均分作三分,每三日吃一回。”
阿箩如愿拿到了黄符,转怒为喜,又转喜为愁,这二位爷常在娘娘宫殿徘徊不去,可不是什么大好的事儿,想着,她板起脸说:“本公主知道你是谁,不就是地府的官差吗?官差官差,乱闯别人家里,和个贼儿偷儿有甚区别,哼,往后不许再来了,尤其是娘娘的宫殿这儿,你不许靠近一武。”
而后她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条线:“不许你过这条线。”
过了地上这条线,往前走就是皇后娘娘休养起疾的宫殿,阿箩画了很长的一条线,画完拔腿就跑,比方才被邪祟追时跑的还快,生怕谢必安反悔要了回去。
跑到一半阿箩顿住脚,原地纠结了一会儿,又掉头跑向谢必安,气咻咻地拿出袖里用帕子包住的桂花糕,说:“礼尚往来,这个桂花糕给你。”
谢必安接过,阿箩恶狠狠啐了一声谢必安再次跑了。
跑的头上扎的花苞与戴的红花一耸一耸欲散开欲掉落,跑太快没看清路,不小心被横在路上的大猫儿绊倒,脸朝地往前跌了一跤。
谢必安看到地上有一条血迹,应当是膝盖破了,心想她待会儿得哭淌眼抹泪地喊疼,出乎意料的是她爬起来以后面不改色,眼里无泪光,自己摔破了膝盖掌心,还摸摸大猫儿的头问它疼不疼。
她是嗡着鼻音说话,所以她摔疼了。
怎么说,这时候的阿箩还怪招人疼,谢必安摇摇头用足擦掉了那条线。
阿箩把好不容易讨到的黄符用剪子均分为三份,皇后娘娘吃了第一份以后来了些精神,偶尔能起来坐一坐,不用一日十二个时辰都躺着。
过了三日,谢必安和范无咎又来看魂,阿箩让皇后娘娘吃下第二份黄符,与皇后娘娘说完体己话,天微寒,忽甚病,就糊涂涂贴在娘娘手边睡去。
睡的很沉,被乳娘抱回自个人宫殿里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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