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相信那些多事者在他的帝国疆土传颂的有关他的传奇,更不相信他的世界会千秋万代。
但是,一个皇帝不宜和多事者以及老滑头计较,所以他干脆一声不吭。
虽然他休养得很好,御医对他的脉搏、他的肺、他的呼吸都很满意,但从昨天起他就开始流鼻涕。
他不想让人家知道这件事,否则就会阻止他去观看在东部边境举行的秋季军事演习。
他想再看一次军事演习,至少要去一天。
是那位救命恩人的案卷—他又忘记了这个人的名字—唤起了他对索尔费里诺战役的回忆。
他不喜欢战争—因为他知道他肯定会打败仗—但他爱军队,爱演习,爱军服,爱练武,爱阅兵,爱列队行进和连队操练。
有时,看见那些军官戴的帽子比他的帽子还高,看见他们制服裤子上的熨迹,黑漆皮靴和制服上衣的高领子,不免有些生气。
许多军官还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不久前,他在街上偶然遇见了这样一个国防军军官,他整天闷闷不乐。
可是,当他走到他们中间去时,他们会把规矩和炫耀区分开来。
他在这里可以毫无顾忌地呵斥这个人或那个人。
可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军队里的一切行为都是恰如其分的。
皇帝自己在军队里甚至也只是个士兵。
他喜欢听军号,虽然他表面上装出对行军计划不感兴趣的样子。
他知道是上帝亲自把他安排在皇位上的,但是他也会在某些虚弱的时刻因为自己不是前线军官而感到沮丧。
他心里对参谋部的军官总是有些不满。
他还记得,在索尔费里诺战役的归途上他像一个中士似的对那些不守纪律的部队大发雷霆,命令他们重新整队。
他深信,十个好的中士比二十个总参谋部的参谋还要管用,可是这事他又能对谁讲呢?
他渴望观看军事演习!
他将感冒隐藏得很好,流鼻涕时尽量不去掏手帕。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观看军事演习的决定。
他要让所有参加演习的人和他周围的人都大吃一惊。
他很想看到地方当局由于没有预先采取严密的保卫措施而露出的绝望神情。
他不害怕,他很清楚死神暂时还不会收走他。
所有人为他的计划感到吃惊,并试图劝阻他。
他坚决要去。
终于,有一天他登上了宫廷列车,径直向帝国东部边境驶去。
在离俄国边界不到十英里的Z村,人们在一座旧宫里为他准备了住所。
其实皇帝本人更青睐给军官们安排的某间茅草屋。
多年来,他从没有享受真正的部队生活。
有一次,仅仅一次,也就是在那次不幸的远征意大利途中,他在床上看到了一只真正的活跳蚤,但他对谁都没有说过这件事。
他是一个皇帝,皇帝的金口是不能提虫子的。
从那时起他就一直这么认为。
人们关上了他卧室的窗户。
夜里,值勤的卫兵都睡着了,皇帝则辗转反侧,无法安眠。
为了不惊醒别人,他静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轻轻地推开那扇又高又窄的窗户。
他伫立窗前,呼吸着秋夜凉爽的空气,凝望着深蓝色夜空闪烁的星星,还有地上士兵们点燃的红色篝火。
(第2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