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我,便是在他身后步步算计着他,回转身来,终究心里还是有牵挂和不舍的。
我与他,再不堪、再隔阂。
回首间,往事如烟,到底还是有让彼此都割舍不下的东西吧。
我鼻中微酸,眼中便有些胀胀的,伸手不自觉延上他的腰,头紧紧抵在他胸口,心中五味陈杂,酸甜交错如云涌动。
他轻轻吻上我的额头,怜惜低叹,傻丫头。
或许,我的确是傻的。
我比他整整小了十岁,十岁的光阴,他身边有千娇百媚、姹紫嫣红。
而我,纵使胸有百计,在意的,只是那一点微薄的真心意。
他的怀抱依稀还是温暖的。
淡淡衫儿薄薄罗的阳春时节,我们穿得都轻薄,隔着衣衫的体温,便更是感受得真切而踏实。
庭院中花开无数,含红吐翠,当真是春深如海。
良久,他才放开了我,轻手拭去我面颊上犹自未干透的泪迹,道:好端端的怎么反而伤心了。
我噗嗤一笑,抹了抹眼睛,俏皮道:好些日子没下雨了。
怕四郎忘了梨花带雨是什么样子,特地给四郎看看。
他仔细端详我,道:当真是如梨花,太简约清素了。
我对着铜镜中一瞧,便取了桃花胭脂再扫上一层,红晕似晓霞将散。
再在髻后挽上一把鎏金嵌南珠梳子,珠光如流水。
他却反手折了一朵晶莹红润的并蒂海棠别在髻边,澹澹而笑:宝髻偏宜宫样,莲脸嫩,体红香。
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
(2)
我温柔睇他一眼,半是笑半是嗔,宛转接口吟诵下去: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郎。
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2)
他满面皆是春色笑影,愈发显得神姿高彻,指着我髻上的并蒂海棠,道:朕与嬛嬛正当年少好时光,便如此花共生共发。
不知是春晨的凉意还是我心底的凉意,看着发间双生而开的并蒂海棠,仿佛那热闹与情意只是海棠的,只寄居在我的青丝之上。
与我,与他,毕竟是无关的。
更何况,彼此年少的好时光,我空负美貌。
而他,可算是我的有情郎么?
我心下微微黯然,我与玄凌,又怎是双生并蒂的?后宫的女子皆如花,而他这一双折花的手,便是予取予求,恣意纵兴。
终究,还是不能、亦不敢相信。
只是在镜中窥见他兴致勃勃的神色,却也不忍拂逆,只微微含了笑不作一词。
春光如精工绣作的云锦漫天铺开。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他的情浓于眉山目水处相映,当真是动了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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