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非想提醒她,实在还不了那笔顶壮丁的钱,不是还有地能变卖吗?还值得她愁成那样?
“李谷水家早就想买那几亩水浇地了。”
凤儿说。
铁梨花果然烦了,冲天赐提高了嗓门:“我买那些地是为什么呀?为咱们都能做安全的正经人。
我爹就是一生没有地,才破罐子破摔,干那叫人瞧不起的事。
我置下这点地容易吗?还没咋的就卖!
今天能卖三亩五亩,明天就能卖十亩、八亩!
卖了又怎么办?我领着你们敲疙瘩去?体面人凭什么体面,就凭脚跟稳稳妥妥地站在自己的地上!”
天赐不做声了。
他心里承认她是占一半理的。
凤儿也不敢做声,她早明白这位梨婶子心气高,性子要强,主意大起来是个大丈夫,自己男人栓儿和牛旦都敬她惧她,自己父亲也让她三分。
铁梨花走了之后,凤儿翻了翻学生们的大字功课,拿出红墨,圈点起来。
学生们的大字都写在旧报纸上,家境好些的用黄表纸,批改了不到一个钟点,她眼睛就发花。
她把父亲的洗脚水打好,又服侍他洗了脚、替他拉好蚊帐,才又回到堂屋。
雨停了。
三丈多深的窑院一点风声也没有。
她想栓儿怎么也该回来了。
栓儿临走前说贩的一批烟叶到了,他得去看看货。
凤儿一觉睡醒,栓儿还没回来。
她披上衣服坐起身,手心急出一层汗。
坐了一会儿,听见窑院的大门轻轻开了,又关上,她的心才落下来。
她的房门外有人敲。
敲门的人叫道:“凤儿,开门。”
凤儿听出是铁梨花的声音。
她赶紧起来,把门打开。
铁梨花手里拿着一盏灯笼。
“婶子您怎么来了?”
“怕你胡思乱想,心里怕呗。”
梨花笑笑,走进凤儿做姑娘时的闺房。
“你放心,栓儿是让生意给耽误下了。”
“您咋知道?”
“牛旦儿一块儿去的。”
“牛旦哥也做烟叶生意?”
凤儿问道。
她的神色告诉梨花,她从没听栓儿或牛旦提过呀。
“外头有月亮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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