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它叫蛋糕。
他跟着我念了几遍,慢慢就沉默了。
然后那一下午一晚上他都沉默着。
那天夜里我照常起来查夜,发现刘先生的床空着,伸手一探,被子里还有一丝体温。
我不知凭什么直接寻到了那间储藏室。
他果然站在那儿,对着三十多年前的蛋糕苦思冥想。
我说:刘先生……
他说:蛋糕。
我说:对的,发音很标准——
可是菁妹,你还没有同我结婚啊。
我想,词全说对有什么用?他的总体上下文是错的。
不,也许他的是对的。
他又说:菁妹,不会是你和别人结婚的蛋糕吧?……
我想何必让他再来一次心碎?我微笑着,使劲摇摇头。
不用镜子,我也知道我就是十九岁的殷恬菁。
我扶着他往外走时,发现他浑身冰凉。
他回头又去看一眼古董蛋糕,然后再来看我。
他的意思是:你没有骗我吧?
我把他扶到门外,然后去关那扇沉重的门。
他说:那是个婚礼蛋糕吧?……是不是?
不是。
那它是什么?
是……一条小船。
小船?……他看着我的眼睛像即将要闪出云层的月亮。
小船。
我肯定地点头。
我想,从明天开始,我要停止教他名词。
船?……
船。
一颗泪从他脸上流下来。
一颗滴穿了四十多年岁月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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