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
黄灿灿目光跟寻之处,满是金黄色,她站在萧索、凄清的西北荒野,大道上还有着动物走过的足迹,空气里弥漫着秋季的冰凉沁鼻。
她搭着一件灰色外套,于黄昏世界,垂首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朦胧中,她带了风霜雨雪的脸颊,泛出健康的微红,她抖落烟灰,疏懒又漠然地吐出了一口烟。
卡车司机遥遥从隔壁村庄的小超市买来了饮用水和方便面,他踩着一双球鞋,灰扑扑的。
矫健的身姿像一只豹子。
他喊着女警察的名字:“黄灿灿。”
这个名字取得真好,黄灿灿、金闪闪的阳光从她额间落下,乌黑瞳孔泛出一种剔透明艳的色泽,她掐灭烟头,扯出一丝笑,“买到东西了?”
她的汽车在她身后,抛锚的车子已经被卡车司机苏长秋修好了。
他们暂时结伴,苏长秋自告奋勇去隔壁村庄买了点食物。
他说他自己常年奔走在京藏线上,卡车上的货物多是建材。
这次长路相逢,也是难得遇上,他每每一趟都要离家半月以上,这半月孤独到几乎是与明月、孤星为伴。
卡车司机多有同伴,但是苏长秋说自己的同伴在半年前不做这累人生意了。
同伴的老婆怀孕了,离不开人,同伴也不想再做这活,就收拾了这几年赚来的钱回去开了一家杂货铺。
说起这些,苏长秋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他呼噜呼噜吃着泡面,一面看着黄灿灿,她吃饭的速度也很快,动作干净利落,有一种奇特的锋利感。
他不由多看她几眼。
那一句话还是问出来:“所以……你一个人往这条路走,是为了什么啊?”
黄灿灿没告诉他,她是女警察的这件事。
她乔装自己,说自己是为了给杂志供稿的孤身旅行者。
苏长秋文化程度不高,他一时间没有听太懂,不过这不妨碍他继续和她聊天。
他们吃过了泡面,啃过了鸡爪,苏长秋挠了挠头,问她要不要暂时和他结伴同行。
黄灿灿看了他一眼,唇角弯了一瞬,她答好。
于是,女警察与卡车司机这就算是认识、相伴了。
……
西北难得遇上一次狂风暴雨。
他们没有找到旅社,卡车司机也习惯了把车当作床榻来睡觉,他对黄灿灿说:“如果你怕冷的话,就到车后面去睡,那里地方大,关了门什么风都没有。”
而他自己却打算在外头守一夜,免得有歹人起了心思偷走他的汽油。
卡车一次加油至少是上千元,若是油被偷走了,对于一个月月薪不过上万的苏长秋来说,那简直是一桩惨案。
黄灿灿最初并不知道卡车司机还需要顾忌的事,她在长久以来的疲倦下,酣然睡去,睡下以后,却又陡然被外面的声响惊醒。
她摸出了防具,不是木仓,她为了掩人耳目,早就将木仓藏在了车里的角落。
然后,在大雨倾盆中,黄灿灿看到苏长秋目露狠色,嘴上对着不远处手上拿着工具准备偷走汽油的几人道:“你们——”
一人对峙三人,他看起来有点势弱。
黄灿灿听出他的外强中干。
她拎着手上的铁棍,活动了一下身子,拉开了车门,一跳而下。
苏长秋惊讶地看着她冲那三人凉凉说了几句,在实在谈不拢的情况下,她用铁棍打退了一人的动作。
女人的背影在雨夜中,渐渐沾上了水渍,她短发湿了,长袖长裤也被浸透。
语气与脊梁却依旧坚硬、冷酷。
这回,是二人对峙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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