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木易的声音。
屈原缓缓抬头,见木易正在身旁,楚王负手而立,冷冷看他。
屈原即刻起身,敛袖施礼:“大王,臣失仪了。”
“免礼,坐。”
楚王静色道,随之也在案前坐下。
兰花隐香,楚王轻笑一声道:“果真是屈原,打入牢中,仍有兰花相伴。”
屈原亦一笑:“屈原一生独爱兰花,生时以兰为友,死当与兰同眠。”
“呵,兰花若有知,必与屈原为知音。”
楚王悻悻揶揄道。
屈原淡淡一笑:“我不过爱它高洁清雅,生于幽谷,不与群花争奇斗艳。”
“哦,莫非幽谷之外,皆是凡花俗草?”
楚王轻轻一叹,看向屈原道,“你太执拗即在于此。
天地生万物,各从其类,你坚持农奴与贵族并无高下,又何必执念于兰草清雅、余花尽浊?”
说罢一顿,令木易重新斟酒。
“不谷今日来,只是问你一句,例钱一案,究竟怎么回事?”
屈原一怔,看向楚王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垂首道:“凡事交与大王,若大王要屈原认罪,屈原引颈就戮就是。”
“引颈就戮?”
楚王冷冷看他一眼,“这即是身为县尹的担当?”
楚王仰头饮下一杯,缓缓道,“还记得来权县前,不谷与你说的话吗?不谷说,你若能治理好权县,将来便能辅佐不谷治理天下。”
屈原淡淡一笑:“自然记得,但屈原自来权县,并未做任何错事。”
楚王素知他的性情,心中无奈一叹:“那你此时为何在这牢狱之中?”
屈原仰头又尽一杯,看向楚王恍惚道:“君子择善而行,百折不挠,九死不悔。
但今日大王若觉得屈原有罪,我自去赴死便是。”
“放肆!”
楚王一掷酒樽,“你以为不谷不敢治你吗?你看你现在什么模样,烂醉如泥,动辄言死,你竟有丝毫辅世能臣的样子吗?这便是你为我大楚的忠心吗?”
屈原一惊,抬头看着楚王,却见楚王道:“成大器者,有几人不历艰险磨难?死有何难?不谷身为一国之君,所遇挫折比你不啻百倍。
不谷若一死了之,我楚国江山该当如何?我百姓又当如何?”
屈原怔怔,半晌方垂头道:“灵均受教。”
楚王默然坐了片刻,随即轻轻起身道:“明日县署见。”
楚王一回到住所,陈轸便急切迎过去道:
“大王,阳角死了。”
楚王一怔,不由停下脚步,又听陈轸道:“必是有人要灭他的口。
如此更能确定,此事必有隐情。
只是阳角一死,这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楚王略一思忖,淡淡一笑道:“这是坏事,亦算是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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