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他一下明白了董太夫人的意思,胡妈妈是段夫人的陪房,再追查下去,拔出萝卜带出泥,到时候该如何收场?
董太夫人盖棺定论:“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议。”
卢夫人气得美目含泪,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初妍揉了揉眉心:她原本已打定主意,对宋家的事置身事外,可看着卢夫人气得双眸含泪,浑身颤抖的模样,想到母女一场,终究不舍。
董太夫人的心也太偏了些。
这件事,明明是二房之过,到最后,却是周妈妈和春暖她们受罚,怎能叫人心服口服?
她打起精神,扬声开口道:“胡妈妈糊涂弄错地方的事不提也就罢了,可在娘酒杯中下药的人,是不是该好好追究?”
董太夫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你胡说什么?”
初妍不理她,眉眼略弯,看向段夫人:“二太太,你说是不是?”
段夫人的指甲几乎掐进折背椅的扶手,勉强道:“大姑娘说笑了,大嫂素来深居简出,与世无争,谁会下药害她?”
初妍叹道:“我也不信,可娘的酒量再差,也不至于喝了两杯酒就人事不省。
所以我特地拿了娘喝过的杯子让香椽辨别。
二太太大概不知道,香椽丫头自小在医馆长大,医术虽然没学到,辨别药物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结果……”
她叹息一声,露出痛心之色。
段夫人的目光陡然锐利,利箭般射向跪在地上的胡妈妈。
胡妈妈脸色一变,惶急道:“不可能,杯子我都收走了,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胡妈妈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灰败,亡羊补牢地道:“大夫人退席早,老奴一早就叫人将她的席上收拾过,所以记得清楚……”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恐惧地睁大眼睛,看着慢慢站起,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的宋炽。
宋炽笑容温和:“妈妈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胡妈妈莫名感到一股寒意,牙齿打架,伏地道:“老奴没什么好说的,绝没有人想害大夫人,一切皆是意外。”
宋炽含笑,笑却不达眼底:“是吗?”
胡妈妈点头如捣蒜。
宋炽负手,居高临下地看向她:“我记得你是识字的。”
胡妈妈茫然,点了点头,不明白话题怎么跳到了这里。
宋炽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两指拈起,递到胡妈妈面前。
胡妈妈目光扫过,瞳孔骤然一缩,再也维持不住镇定,伏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
宋炽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胡妈妈颤声而道:“老奴,老奴有罪。”
宋炽将纸收起,笑容未散:“你有什么罪?”
胡妈妈失魂落魄地道:“大夫人杯中的药是我下的,让碧草扶她去清风阁,也是我有意为之。
那贵人最喜美貌柔弱的妇人,见到大夫人必不会放过。”
宋炽问:“你怎么知道那贵人的事?”
胡妈妈犹豫。
宋炽晃了晃手中的纸,胡妈妈一个哆嗦,魂不守舍地道:“是,是我们夫人告诉我的。”
董太夫人和段夫人的脸色都变了。
段夫人失声尖叫道:“胡妈妈,你昏了头了,满口胡沁些什么?”
胡妈妈歉疚羞愧地看了段夫人一眼:“夫人,大公子什么都查出来了,老奴,老奴不认也没办法啊。
您,您也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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