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却也是。”
崇少摸摸下巴,目光飘向那翻开的一页上令人羞耻无比的小字,若有所思道,“不知萧兄看到这话本,心中又是作何感想。”
我闻言一顿,低头对上崇少那双无辜的俊目,忽然悟了。
反正现下这劳什子《风流侯爷蜜会霸道情郎》已在京中彻底红火,想必盗印也不在少数,再去逐一追回怕是来不及了;而在这话本中身居上位的本侯声誉未受影响,可那下位的野鸡美男萧浓情可就不一定了。
原本哭喊着想要嫁给萧郎的姑娘现下想要看他嫁给极乐侯,而想到萧浓情得知自己不但在这歪书中被男人占了便宜,而且还是与他不共戴天的本侯时那十足精彩的表情,我终于吐出了一口恶气,竟开始觉得那落跑的罗秀才也十分可爱起来。
如此细细思索半晌,我便豁然开朗,与贤弟相视一笑。
正琢磨着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才能教那只胡疆野鸡看到这话本时,只见那本在南角谈天的几个人已是缓步走了过来,为首的男子乌冠玄袍,一双鹰目淡淡地朝我俩看来,显然是本侯那同样俊到难以形容的亲爹了。
“晟鸣。”
见他开口,我便也乖乖地起身,撇下身边又开始直愣愣看那徐侍郎的崇贤弟跟了上去。
……
自小恭宁伯府没有主母,论理我与我爹的感情本该十分亲厚才是,奈何皇上予了我这个小混球连亲爹都不得不惮的特权,这些年来他没法对我严厉,却也做不了慈父,想必心中也很是纠结。
每当隔壁的崇大人因自家小子不用功而追着他四处修理时,无论我再怎么顽劣,我爹却也只能抚着鸡毛掸子轻叹一口气,再多的洪荒之力亦只能被他生生压下,满目惆怅地回房抽自己的床板;久而久之我们父子间便像差了点什么似的,总归是客客气气的。
可以说比起我爹,不但皇上更像我爹,连那偶尔看不下去时也会教诲我几句的崇大人都更像我爹。
而今日我爹居然一反常态,目送着那几个一道去赴宴的都坐上了轿子,转头对我道:“晟鸣,你上来与爹同乘吧。”
我闻言受宠若惊,直觉我爹是有什么话要单独跟我说,而且还是大事。
毕竟上一回他对我流露出这等严肃的神情,还是十二岁那年皇上给我封侯的前夕。
于是我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上轿挨着我爹坐下,眼看他撩起帘朝不远处的太和殿张望了一会儿,低声对我道:
“晟鸣,听爹一言,待会儿在宴上无论皇上提什么要带你离京的话,例如南巡或秋猎,都千万不要应允他。”
我一愣,下意识便道:“为何?”
我爹放下帘,双手垂在膝上静默了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
“……你现下年纪尚小,许多事还窥不清楚。”
他似乎也不打算与我详说什么,半晌只是道,“只消记住,皇上他对我们裴家再好,也终究是皇上,凡事都有他的考量。”
“……”
这话听得我满头雾水,心里明白我爹这么说必有其缘由在,却也不知该不该把皇上早些时候已经允诺过要带我南巡的话即刻说出来。
正犹豫着打算开口时,轿子已是抬到了太和殿前,我爹下了轿便与内务府的几个老臣攀谈起来,又与我恢复了先前那疏离的样子。
我撇撇嘴,也只得将那满心的疑惑憋回肚里,四处张望着打算去找崇少,却发现这厮早已下了轿,追在他的起潭身后一道进殿去了。
哎呦,傻弟弟。
我看着他那殷勤的背影冷哼一声,心道弟大不中留,他想断袖就随他断去吧,看看最后是被得知此事的崇大人鸡毛掸子抽一顿,还是被那芝麻馅儿的徐大人欺负到跑回来找他的晟鸣兄哭鼻子。
想来崇少毕竟也是同我一样从小娇惯到大,是得吃点苦头来知晓这世间险恶,反正我这个做兄长的劝也劝过,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慢慢地跟在几个文官身后往太和殿走,抬眼便看到皇上坐在那御道正中,两侧是一脸菜色的皇后和羞答答的张淑妃,膝上还抱着小公主笑眯眯地逗弄着,显然心情不错。
“众爱卿,都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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