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德国边界不远处的荷兰A镇有个不怎么醒目的客栈。
在一九一七年某个夜晚,有个脸庞憔悴的黑发年轻男子推开了门,用非常不流利的荷语要求住宿一夜。
他的呼吸粗重,眼神焦躁不安。
胖胖的客栈主人安娜·施利德先以平常那种深思熟虑的态度仔细地上下打量他,然后回答说,可以给他一个房间。
她女儿弗蕾达带他到楼上的房间去。
在她回来的时候,她母亲简洁地说:“英国逃犯。”
弗蕾达点点头,什么也没说,那双暗蓝色眼睛很柔和又多愁善感,她对这个英国人感兴趣是有原因的。
后来她再度上楼,敲敲房门就进去了,那年轻男子其实没听到敲门声。
他深陷于精疲力竭的昏沉状态中,完全没注意到外在声响与事件。
连着好几天他都处于警戒状态,屡次千钧一发地逃离险境,身心都不敢松懈。
此刻他已气力用尽,躺在原本倒下的地方,上半身伏在床上。
弗蕾达站着注视他,最后说道:“我带了热水给你。”
“喔!”
他一惊跳起。
“很抱歉,我没听见你敲门。”
她缓慢而小心地用他的语言说道:“你是英国人,对吧?”
“是的。
是的,这是……”
他突然间怀疑地停了下来,虽然危险结束了——他已离开德国——但仍必须小心谨慎。
他觉得有点头昏脑涨,从田里挖出来的生马铃薯大餐,不怎么能保持头脑清醒,不过他还是觉得必须小心,这很困难——因为他有种古怪的感觉,很想不停地说,既然充满恐惧的长期紧张结束了,他想要倾吐一切。
荷兰女孩严肃而明智地对他点点头。
“我知道,”
她说,“你是从那里过来的……”
她的手指着边界的方向。
他望着她,仍然难以决定要怎么做。
“你逃出来了……对。
我们以前也有像你这样的人。”
一波确定的安心感再度传遍他全身,这个女孩没问题的。
他的双腿突然一软,再度倒回床上。
“你饿吗?是的,我看得出。
我去带点东西给你。”
他饿吗?应该是。
上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一天前,两天前?他记不起来。
最后几天就像个梦魇,只知道盲目地继续往前走。
他有份地图和一个指北针,知道该在哪里跨过边界,在他看来那里最有机会。
顺利越过边界的几率是千分之一——但他越过了。
(第1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