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精神一振,知道自己等候多日,戏肉终于是来了!
他们被侍卫领着,在中军帐内七歪八拐,拐进了一个角落处极为隐蔽的营帐。
帐内灯火熹微、颇为昏暗,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阵龙脑的凌冽香气。
龙脑是海上珍物,历来只许朝中王公随时取用。
杜衡心下一凛,知道帐内必然是了不得的贵人。
他朝易诚使了个颜色,自己稍稍整理衣冠以后,才徐步入内。
转眼一看,却见小小帐篷里火光摇曳,正中间四五人垂手侍立,围着两个衣着华贵的男子。
这副阵仗倒不出奇,但杜衡与易诚抬眼一望,不由的却微微有些失色——左侧的华衣男子身材高挺、面目深邃,五官却俨然是建康城中那位齐王世子高铎的翻版。
北朝军中出现这样一张面孔,那身份简直是呼之欲出。
易诚杜衡对视一眼,尚未有所举动,却听营帐前的齐王微微以笑,语气淡然:
“看两位的神色,大概是见过犬子了?”
他说话间云淡风轻,丝毫没有爱子被俘的焦虑。
这样的从容气度,倒真有权臣巨擘的姿态。
杜衡心下微动,叉手行礼:
“小子见过齐王殿下。
一月之前,世子与我军于长江邂逅,彼此之间稍有龃龉,故而暂留世子盘桓江南,尽地主之谊。”
齐王神色平静,却是淡淡一哂。
“两军交战,俘虏伤亡在所难免,倒是辛苦使者巧言令色,曲为掩饰。”
他漠然道:“不过南北敌对百年,而今我军损失惨重,这样的血海深仇,也不是贵使客套一番就能掩饰的。
若不是南朝施以强力,你我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而今本王奉命而来,彼此之间不必扯这些虚文,你们有什么要挟,有什么索取,就尽管的提吧。
“
果然是北朝的权倾一时的重臣,这几句话掷地有声干净利落,倒叫杜衡心下佩服,于是他躬身行礼,双手捧上了衡阳王的亲笔书信。
杜衡左近的卫兵刚要接过,却听齐王身边一声尖叫,那站在他身边的华衣男子已经向后一缩,几乎站立不稳要摔个趔趄。
男子身边立刻就有个黑衣人踏步向前,沉声禀报:“殿下,千金之子坐不临堂,邪术伤人防不甚防,还是由我查验——”
他话还没说完,杜衡忽地目光一瞬,眨也不眨的盯住了来人——刚刚帐内灯火昏暗,四周人影无法分辨,现在这黑衣人踏步出来,火光下却是一张衰老干瘦的胡人长脸,杜衡凝视片刻,哈口气就是一声冷笑:
“末战罗,你是要给贵人们表演一个活下油锅么?”
那黑衣胡人神色立变,抬头往杜衡脸上稍一打量,竟然是连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他木然片刻面无表情,终于是缓缓开口:
“原来是杜郎君……”
记
杜衡平静点头,神色不变,心中却是笑得几乎忍耐不住。
三年前他与师傅下山游历,就在民间见过这个三流方士末战罗,此人混迹南北,除了一点江湖戏法外几乎毫无所长,卖艺都没讨到几个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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