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原的边缘,又一座高山出现了,褐色的山岭十分陡峭难行,就像是一种独特的攻防设施。
熊一路向西而行,直到发现一处缺口。
然后,它爬上缺口继续蹒跚奔跑。
已经升起的太阳,被断断续续的云朵遮住,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热度。
萨姆纳的汗珠滴在他的胡子和眉毛上,最后冻结成了坚硬的冰碴。
现在,熊终于放慢脚步了,但是萨姆纳也一样。
他一路追逐着这头熊翻山越岭,跌跌撞撞地跑过起伏不平的冰原。
他们之间的距离时近时远。
他追上了二十多米的距离,但是很快又失去了这个优势。
他的腿和胸口都疼得厉害,并且在有规律地发热。
他想过放弃,回到营地,但还是坚持了下来。
这场追逐似乎已经有了一定的节奏和一种无法轻易打破的模式。
渴了,他就吃几口白雪;饿了,他就对那感觉听之任之,随它到达巅峰,然后消失。
他呼吸着,行走着,熊也一直在他前面走着。
血迹在熊的身上十分鲜明,像个勋章。
熊的四周白汽笼罩,它的脚印像汤碗一样又大又圆。
每一分钟,他都盼着熊能虚弱地倒下,赶紧死去,但是它还在坚持着。
有时候,他对它有种强烈的恨意,有时候又是一种病态的爱意。
在熊松弛的毛皮下,臂部肌肉也在颤动着。
它粗大的后腿抬起又落下,每一步都像重锤一样落在地面。
他们经过一座夹在浮冰之间的冰山——大概两百英尺高、半英里长,与地面垂直,顶部平整,看上去就像个死火山。
冰山如此陡峭,其中一边堆积着淡蓝色的积雪。
萨姆纳没有带怀表,但是他估计时间应该过了中午。
他现在意识到自己已经跑得太远了,即使他可以杀死熊,只怕也没可能把熊肉带回营地。
这个事实令他有片刻的不安,但当他又继续前进时,熊的体力在减弱,而他也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一起一落地在雪地中行进,以及因呼吸加快而产生的空洞的喘息声。
大概一小时后,他们跑到了一个高高的、黑色的悬崖上。
悬崖的表面没有附着土壤,而是有着浅灰色的寒冰。
熊稳稳地沿着悬崖的一边走,直到它到达一条狭窄的、被阴影笼罩的悬崖缺口。
它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猛然转身,就这样突然之间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萨姆纳在背后紧追,当他跑进缺口后,也像熊一样转身。
他看到面前有一条狭长的、被冰堵住的峡湾,非常陡峭,看不到有什么出口。
在左右两边,他只看到被雪沟侵蚀的灰色岩石直指苍白的天空。
脚下的冰块平滑得好像大理石一样。
萨姆纳在缺口处稍稍停顿,四处张望,忽然他感觉自己曾经来过这里——不知为何他早就知道它的存在了。
他想,也许是曾经出现在他的梦境里,或是在他吃药后的幻觉中吧。
他迈步跨过缺口,继续向前。
他沿着骨白色的峡谷地前行,两边都是阴暗逼仄的片麻岩和花岗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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